杜宇察言观色,立即道:“如果新王登基,估计我们和大夏必有一战。”
她轻描淡写:“战就战呗。”
杜宇听了这话,顿时明白,少主对这个问题肯定已经寻思了千百次了,便立即放了心,十分高兴,只要少主同意一战,那别的就不是问题了。
凫风初蕾一边随着他往驻军营地走,一边随口道:“最近没发生什么异常吧?”
他一顿,“异常?有一件事情,不知算不算异常……”
“何事?”
“半个月前,南中一带曾有一支神秘的骑兵出没,抢劫了我们几百只牛羊。待驻军追去,那支人马已经失去了踪影……”
南中连接三苗的领域,三苗自来有许多悍匪出没,凫风初蕾以为是遭遇了土匪的掠夺,倒也没有在意,可杜宇接下来的话,则让她大吃一惊。
杜宇说:“每每悍匪抢夺成功,便会鼓励别的悍匪,让他们误以为只要不大规模决战,不时发动突然袭击,成功率很高,也因此,那种小规模的抢劫就会随时出现。所以,每次有这种情况,我们便会派兵追击,纵然追不到,也会百般打听,最大程度消灭悍匪,杀鸡骇猴,久而久之,别的悍匪就不敢来这一带了……”
自从褒斜道驻军之后,悍匪们经受了几次血的教训,就再也不敢肆意骚扰了,近两年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抢劫事件,悍匪们都转移了阵地,继续往前千里,到大夏四分五裂的各诸侯国去捡便宜了。
没想到,半个月前,一支武装悍匪悄然而至。
他们不是一般的悍匪,他们不但抢劫牛羊财物,而且大规模杀人,几乎把整个村庄上百村民全部杀绝。
好不容易,杜宇才找到一个因为躲在草垛里才侥幸逃生的村民,据他描述,那支军队来去如风,都骑着一种长角的马,头上戴着羽毛,赤裸上身,上身描绘着各种奇怪的花纹,他们也没拿什么武器,只是每每挥手之间,村民们便一片一片地倒下。
要知道,这一带的流民都经历过逃难的经历,真可谓九死一生才定居下来,纵开荒种地,也全民皆兵,每家人都有锋利的砍刀、锄头、长矛什么的,原是为了防止其他流民或者土匪的抢劫。
他们绝非手无寸铁,而且不少人孔武有力。
可是,这样的一群人,居然毫无抵抗之力,被一群土匪随手一指就死了。
委蛇奇道:“按照描述,那些悍匪当是三苗之人无疑。可是,纵三苗巫蛊横行,十分神秘,他们也绝对没有随手一指就杀死一大片的能力。真要这么狠,他们就不可能被舜帝、大禹王等历代帝王派兵追杀得苟延残喘,只能表面上臣服,然后彻底退守三苗之地了……”
杜宇叹道:“我也知道,三苗最厉害不过的,便是他们能下降头,或者下诅咒什么的。但是,这诅咒,最多只能诅咒一人,也就是说,一对一的才行,而且,还必须是十分高强的大巫师。可是,随手一指,便大规模导致村民的死亡,我也不相信……”
“难道是那个幸存的村民被吓傻了,随口胡说?”
“事实上,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疯疯癫癫的了!”
凫风初蕾忽然问:“那些人身上有伤口吗?”
杜宇缓缓地:“没有!他们都是脸憋得紫红,好像是活活憋死的。”
一队悍匪,当然不可能一挥手就将一百多村民活活憋死,这一下,凫风初蕾才真的有点吃惊了。
“那些人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因为盛夏酷暑,属下怕尸毒蔓延,只能下令就地焚烧埋葬。但是,属下亲自检查了村民们的尸体,确信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表面上看去,就像是被憋死的,后来,属下想了很久,觉得他们是被下了某种剧毒,剧毒挥发很快,一下就渗透了他们的五脏六腑,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死了……”
这推断,的确合情合理。
凫风初蕾沉声道:“马上带我去那个村庄看看。”
杜宇略略迟疑,因为,那个村庄距离此地还有一百多里。
现在,又快夕阳西下了,少主一行风尘仆仆,脸上又全是疲惫之色,他便小心翼翼地:“少主,要不先去军营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
凫风初蕾看看西边的太阳,心里一动,摇摇头:“马上出发吧。”
杜宇再无违逆,立即道:“属下这就前面带路。”
一队轻骑兵来去如风,委蛇脚程也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已经赶到了事发的村庄。
太阳将田垄之间的小径晒成灰白的颜色,早已收割的稻谷桩子也成了焦黄的一片。
田间地里,还有散落的稻穗,重新长出青枝的二季稻。这种稻子再也无法成熟,只有一点点干瘪的青浆子,村民们一般用于今后饲养猪牛羊。
夏日天气长,天也还是完全亮着,但凫风初蕾注意到,这里的夕阳并不是一尘不变的,它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点余辉,周围全是一圈一圈的金色光圈,整个天空就像披上了一层紫色的轻纱。
她看到,委蛇也似松一口气,好像在说,这一轮太阳看起来不再像是假的了。
有熊国之行,给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极大的恐怖阴影,尽管谁也不说,可是,从此每每看到夕阳,就多了一份没来由的紧张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