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很快,她便睡着了。
委蛇但见少主睡得十分香甜,也只能苦笑一声,却昂起双头,忠心耿耿地查看着四面八方的情形,生怕有任何敌人的偷袭。
可是,就算有敌人偷袭,也很难想象,敌人是如何从这坚硬的岩石里进入的。而且,看久了,它也慢慢发现一个问题——四面果然是一大块整体岩石,就算是转角之间,仿佛也没有任何的缝隙。
里面的人固然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见得能攻进来。
可是,一直呆在这石头监狱里也不是办法啊。
委蛇很着急,少主却慢悠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凫风初蕾才悠然睁开眼睛,伸展了一下胳臂,然后,胳臂交叉,仰望着头顶巨大的岩石。
一觉醒来,最少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可四周的光线丝毫也不曾改变。
再看委蛇,只见这老伙计的双头也睁眼闭眼,正在打瞌睡。
“委蛇……”
委蛇立即睁开眼睛:“少主,你要吃干粮吗?”
“躺着不动不饿。委蛇,你给我唱一首曲子吧……”
委蛇不敢置信。
少主哪里来的闲情逸致?
可是,委蛇的双头晃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违背少主的命令,张了张嘴:“少主,我可不会唱什么动听的曲子啊,事实上,我唱歌是很难听的……”
“哈哈,随便唱什么都行。反正我也是闲极无聊。”
委蛇真的唱起来:
第十三双眼睛升起于麦地
照亮失望划破了夜的伤口
因为夜将熄
我要你知道我的红莲开在你的梦里
我要你知道我是你的守梦人
我要你知道我是夜的君王
……
那是一首很诡异的曲子。
委蛇的声音又怪怪的,听起来,整个空间都显得怪怪的。
可是,凫风初蕾也不打断他,任凭他反反复复地唱下去。
直到它自己停下来,摇晃双头,苦笑:“少主,我实在是不会唱了……其他的曲子,我已经不会了……”
“哈哈,以前汶山的那些民谣你也不会吗?”
“以前,我一直是一条蛇,我怎么会嘛。”
“你可不是一般的蛇,你是千年蛇王。”
“可蛇王也不代表是音乐家啊,我宁愿跳舞也不能唱歌啊。”
凫风初蕾哈哈大笑,这才慢慢地坐起来。
她随口道:我们都不是夜的君王,禹京大人才是。
冥王才是真正的黑夜之王。
她站起来,徒手试探了一下那坚硬无比的岩石:“神鬼人三界之中,神界是最难抵达的,而鬼界则是最神秘也是最危险的,哈,委蛇,看样子,我们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委蛇哭丧着脸,“少主,要是我们一直出不去,那该怎么办?”
她似在自言自语:“早知冥界如此危险,当初路过十二个夜的王国时,就该掉头回去,现在好了,现在进出无路,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委蛇啊,没准我们会在这里活活被饿死呢……”
委蛇手里本来拿着一块硬饼,咬了一口之后,便再也咬不下去了。
活活被饿死的感觉,那可不好受啊。
它虽然大半已经是机械蛇了,可是,毕竟还有少部分是血肉之躯啊。虽然吃东西的时候少,需要的食物也不多,但是,总归还是多少需要啊。
听得少主这么一说,本来觉得十分难吃的硬饼也成了稀罕的东西——吃完了,那就得等死了啊。
它决定一口也不吃了,得把这点粮食留给少主。
可是,凫风初蕾压根没注意到它的苦瓜脸,一直笑眯眯的:“哈哈,委蛇,你不是会跳舞吗?来跳一曲吧……”
两个孩儿面上的表情,别提多可笑了。
它看着少主,简直不能理解,少主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在这样的困境之下还有欣赏舞蹈的心情?
就算她有心情欣赏,自己也没有心情跳舞啊。
无奈,少主开口,怎么也得遵命。
于是,它真的跳起舞来。
委蛇跳舞的水平,就真的比唱歌的水平高多了。
那是蛇舞,不折不扣的蛇舞——你可以想象,一条双头蛇,忽然舞动起来,最初是轻风拂柳,和风细雨,接着,速度就快了起来,到后来,简直如狂风暴雨,剑舞龙蛇,庞大的身躯一点也不显得笨重,反而在这空荡荡的岩石监狱里形成了一道银白色的光芒。
凫风初蕾族坐在地上,十分悠闲地欣赏这舞姿,就好像当年坐在金沙王城的大殿中央,欣赏一场丰收之后的秋社祭祀。
每一年的秋社祭祀,都是一场集体的狂欢。
无数的美酒,无数煮熟的猪牛羊鸡鸭鹅等等,无数的瓜果蔬菜,无数的米饭熟食……全城每一个人都可以无条件分享,纵情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