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咱这军中小一半儿都是乡亲,咱可不能让他们白白在洛阳丢了性命!”
这个提醒,让魏胜远猛的想起,他麾下的兵卒可都是“自己人”,于是他稍犹豫一下,然后果断的说道。
“你这就去发份帖子给刘泽洪就说我明天设宴邀请他到府一叙。还有就是召集各营部将今晚到我府里一聚,有要事相商,就这些了。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是!”
魏度之抱拳领命之后,便转身出了大厅。
眼见魏度之走了出去,魏胜远自己在那默默言语道。
“既然你刘泽洪不仁,那就休怪魏某无义了。”
说话间,魏胜远想到城中的另一个人,便立即起身对亲兵吩咐道。
“备马……”
话稍顿,他又吩咐道。
“备上一份厚礼,本镇要去拜见老师。”
虽说早在唐代时,这洛阳就有官办的丽正书院,在宋时洛阳也是文风极盛,可是到了宋室南渡,中原先后遭金蒙蹂躏两百余年,有明一代,这中原的文明亦未恢复如初,这洛阳昨日文风,不过只是昨日之忆,可即便如此,这洛阳的同文书院却也是河南境内最负盛书的书院之一,而魏胜远倒也曾在同文书院求学,甚至在他于洛阳赴任时,亦曾往书院中拜见老师,只不过被其老师以身体不适为由拒之门外,其中原因自然无需解释。
又一次,当魏胜远来到老师徐玉川的宅前时,在又一次被其书僮拒之门外之后,他便对那书僮说道。
“张林,你去告诉老师,就说学生知道错了,大错已铸,今想不想再酿大祸,若是老师,还记挂这城中十万百姓,便见上学生一见。”
从书僮口中得知魏胜远的话后,徐玉川便陷入沉默之中,虽说自天启时就为人追捧为名士,可却从未曾赴举,不过只是于书院授徒罢了,而平生所授学子岂止百人,虽偶有人中举,但若论官衔最高者,恐怕就是魏胜远了,其虽说是武官,可身为总兵,却远超过他人。最让他不耻的,同样也是魏胜远,毕竟,其它的学生纵是出仕满清,也不过只是文官,他倒好却甘愿为清虏驱使,以领兵万余人助纣为虐。这又如何能让他答应他。
但是现在,魏胜远的话,却让徐玉川不得不见他。
“学生叩见恩师!”
魏胜远叩头时,徐玉川而侧避来,然后说道。
“徐某不过一介草民,焉敢受将军之礼。”
一个坚持叩头,一个坚持避而不受,如此争执不下着,魏胜远自然知道老师的心思是不认他这个学生,于是他又一次叩头说道。
“老师,学生今日来此,是想告诉老师,当年于书院中,老师所授,学生从未曾敢忘!”
“徐某何德何能能教出将军这等人杰,还请将军切勿……”
不待徐玉川说完,魏胜远便说道。
“老师,当年闯贼犯我河南,诸同道虽是助剿,可大都结寨自保,不闻国事,唯学生领壮丁千余,驰援开封,后开封兵败,清虏入关,学生念家中壮丁死伤惨重,方才遣散壮丁返乡,虽为顺民,亦不曾出仕清虏,去年,刘清泰上任,请学生助其练兵,助其守卫河南,学生本欲拒绝,可家父却叮嘱学生,若学生答应刘清泰所请,他日大明北伐之时,学生自可建奇功于大明……”
魏胜远的解释让徐玉川整个人不由的一惊,他惊讶的看着跪于地上的魏胜远,喃语道。
“之任,你是说,你是说,你欲以洛阳献于大明?”
“学生正是此意,只可惜学生身在洛阳,若是在开封,亦可将汉奸刘清泰授首,献其首于大明!”
魏胜远这么说,到底是不是迫于时局,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是对于身为他老师的徐玉川来说,却是闻言顿时大喜,毕竟,谁都不愿意有个汉奸学生。尤其是在这眼下大局在明的时候。
“若是如此,那自是正好,自是正好,想来若是你泉心兄知道了,亦也会为之欢喜的!”
徐玉川口中的泉心,就是聂夫臣,他同样曾于伊川书院就读,但亦曾向徐玉川请教过文章,这会徐玉川自然提到这个十几年来反清如一日的“学生”,虽说只是曾有指点之情。
“泉心兄一直是我等之楷模,听说此次北伐,正是泉心为李军门领路……”
看着老师,魏胜远缓声道出了他的来意。
“老师,学生意将洛阳献予朝廷,只是苦于无人引荐,毕竟学生初衷不同于他人,所以……”
不待魏胜远把话说完,徐玉川便立即说道。
“为师这就写封书信……不,亲自出城见泉心,你只管放心,只要你心在大明,我大明王师,又岂为难你丝毫?”
话虽这么说,但徐玉川并没有忘记另一件事,便盯着魏胜远问道。
“只是,这城中的八旗兵,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