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才口中的“方便”,指的自然是“挟天子以令不臣”更方便,两个前,他是大明的忠臣,但是现在,他却是淮王的属官,他所站的立场非常简单,就是必须遵从主公的利益,至于大明,反倒是退居其二了。
其实,现在淮王府中的大多数官员,都已经从最初的身份认知的迷茫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的位置就是淮王属官,淮王就是他们的主公,他们所效忠的也是淮王。
当然,这种身份认知再进一步就是,他们皆是大明的“不臣”,若非如此,吴有才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臣是对大明,可言语中所代表的却是淮王的利益。
“这是大王的意思。”
钱磊看着吴有才,语气依然是缓慢而没有丝毫波澜。
“放在万年,进退都有余地,只是,现在圣驾回国,北伐在既,这天下的局势,明年必定会大变,老弟,你说,这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将来?”
这么一句问题,让吴有才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自然知道钱磊的话意在何处,只是这话不好说啊。
“我等身为属臣,自然当以主公为上。”
最终吴有才选择了一个最稳妥的话语,于他看来,这样或许是最稳妥的回答了,毕竟,他还是大明的臣子。
“我们为人臣的,自然要为主公分忧,要想主公之所想啊!”
钱磊并没有继续点破,而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朝远处看了眼。那眼神中尽是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至于他到底在想什么,恐怕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而顺着他的目光,吴有才自然知道他是朝什么地方看去的,那方向正是内府的方向。
“一千万两!”
朱大咸、顾炎武带来的消息,让朱明忠的心头猛然一跳,然后放声笑道。
“这个晋王,可真够大方的,这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两啊!”
一千万两!
这可是相当于全国半年的岁入,就这么被李定国轻易的送给了自己,朱明想不感慨恐怕都有些困难。
“大王,晋王如此大方,不还是因为您待其以诚,又是助饷,又是援械,且又助他取广州,他抄了尚可喜的家当,自然会投挑报李。”
顾炎武笑道,李定国的大方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现在他似乎也明白,为何大王会对其如此推崇了,单就是其这份投挑报李的心思,便不是其它人所能相比的。
“晋王慷慨,咱们也不能小气了,这广州城说是助他攻下,又岂能白分他的战利品,我记得兵工厂中有批备用的械炮,可以适当的拨过去一些给他,不要让人家觉得咱们小家气,嗯,除了火铳、火炮手榴弹之外,不还有一批长枪、盔甲嘛,尽量划拨过去,他夺下广州之后,必定会于广东募兵练兵,自然需要大量的军械,咱们既然有富余的,就多给他们送去一些,但是……”
因为儿子的出世,心情颇为舒畅的朱明忠面色一厉,沉声说道。
“这批军械不是平白给他们的,孤要和他换几个人,尚家的人,绝不能就此放过,不能因为他尚可喜死了,就白白放过尚家的人!”
之所以会对尚可喜如此“铭记于心”,原因再简单不过,只是因为尚家的后代委实太过无耻,三个半世纪之后,像尚可喜这样有叛国、屠城劣迹的历史人物,居然都可以堂而皇之修建考究的纪念馆,其后人竭力为尚可喜翻案,硬要把这个在广东屠杀数十万、近百万民众的恶魔,吹嘘成所谓“为明效命反遭诬陷当择主而事”的“大清忠臣”,为他建造金壁辉煌的纪念馆。
对于这样的汉奸,朱明忠是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的,既然来到这个时代,自然要对他们进行清算。
“尚贼降清一路屠城至广州市,其间杀我汉民岂只千百万,人死债不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骸骨,这种事情孤是决不会容忍的,尚可喜死了,可是尚家人没死,女眷无论年龄皆没入教坊司为妓,至于男丁……入宫为奴吧。”
原本还想着男丁流放的朱明忠话到嘴边,改了一个更符合这个时代特点的处置——入宫为奴,入宫为奴并不仅仅是为太监,而是为宫中的官奴,地位比寻常太监还要低上一等,可以说是宫中地位最为低下。
之所以会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万年府的行殿之中需要太监侍候皇上,这关系到“皇家的体面”,尽管并不喜欢太监,但并不意味着朱明忠会排斥他们,尤其是当入宫为奴是一种惩罚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把汉奸的子弟没为官奴,或者让朝鲜、安南等藩属进贡太监。
“如此甚好,毕竟,行殿那边确实需要内官侍奉。”
顾炎武与朱大咸两位自然没有反对这个建议,毕竟大明的传统就是如此,就像大明开国初沐英在消灭云南蒙元势力的过程中,一次性阉割了三万回回,并将其中一些献给皇室当太监,将犯官子弟阉割入宫或是赏于藩王更是数不胜数。
“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吧,不过要和晋王解释好,孤之所以要尚家人,绝非有意插手广东之事,只为让天下人铭记,为汉奸者绝不会落得好下场!”
特意强调着自己的用意,朱明忠随后又看他们二人说道。
“现在既然圣驾已经回国了,那么,这北伐一事,也就差不多要提上议程了,毕竟……”
朝着北方望去的时候,朱明忠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同样也是一副跃跃跃欲试的模样。
“毕竟这天下是我汉人的天下,至少满人……”
冷笑中朱明忠并没有说话,而只是用期待的眼神凝视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