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确实如此,这样的话,虽说没有什么动力,但却也可以避免产生矛盾。”
朱明忠点点头,然后才说道。
“不过,这军功授田,并不是简单的用天下田地的亩数以除法计算,而且将来,忠义军不可能只有十几万人,将来忠义军的规模只会更多、更大,所以必须要考虑到将来的授田,这个方案,你再回去修改一下,把正兵授田限制在150亩内,士官控制在350亩内,还有就是授田必须要考虑到他们的军功,不能简单粗暴的划分,毕竟,前线作战的官兵授田亩数与后方的治安部队相同,无疑就是对前线官兵的不公。”
尽管不得不承认,这么简单粗暴的划分,确实简化了兵务衙门的工作,但是却制造了大量的不公。
“另外,这件事情要注意保密,我听说,现在军中关于重建军户的说法,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这种说法,可是会动摇军心的。”
即然兵务衙门调来了田亩册,加之荒地入官的举动,自然会有人将这些与“重建军户”联系在一起。
“经略,影响军心倒不至于,自从荒地入官之后,民间土地日显金贵,若是能按我大明开国兵制军户授田50亩,那些普通兵士自然乐意,毕竟50亩地,足够他们维持一家生计,且生活颇为富足。当然,若是到子孙分地,这50亩自然会有所不足。”
何止是有所不足,根本就是难以维持生计,明朝的军户后期生活日益贫苦,与其说是土地兼并,倒不如说,在此之前就因为土地传承给儿孙,导致其生活日益贫苦,最后甚至不及普通民户。
“富不过三代,他这一代家里还有50亩地,这些地养活一家人,可是到了第二代,可能就要养活两家,甚至三四家人,一家不过只有十几二十亩地,三代之后,又能剩下多少地?”
长叹口气,朱明忠看着于仁辉说道。
“所以,这军户制最大的软肋就在于此,即便是要恢复军户制,这个地随人分的法子也要改一改,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应该是荣田归军,既然其它诸子不曾服役,自然不能与长子分享荣田!”
不能与长子分享荣田!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从朱明忠的口中道出的时候,于仁辉惊讶的看着他,出生于大户人家中的他可以想象得出,如果一但于军中推行此法,那么会在民间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毕竟,在中国兄弟分家自汉武推行“推恩令”以来,已经形成的千年的传统,而现在经略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于是他便试探着问道。
“经略,您的意思是,这功田不可分于诸子?”
“功田不同于民产,民产是庶民之产,功田是什么?是军人为国征战得到的恩赏,是国家对其功勋的认可,军功岂有分于他人的道理?这功田是什么?是荣耀,是军人赖以维持生计的本钱,若是弟兄二人,一人服役,一人从商,从商者未曾为国效力,却从他父亲那里分得功田,那么服役者岂不吃亏?这种损害服役兵士的行为,是绝不可以接受的!”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朱明忠自然想到了现在欧洲的那些贵族,他们实施着严格的长子继承制,确保了封君与封臣之间的联系,而在封建社会最重要的资产土地作为一个整体被世代延续,而被延续的同样还有他们之间的义务——也就是服兵役的义务。若是不实施长子继承制,数量本就不多的土地会被不断的分割,只需区区三代人,就会造成军户苦于生计难以维持,从而导致军户制度的崩坏。
“所以,将来这功田不可分的原则,必须要写入办法之中,而且必须严格实施,只有如此,才能确保将来大明不至于无兵可用。”
当然,更重要的是可以确保,在未来的中国出现一个新的群体——军功地主,从而与所谓的“士林”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而与后者不同,未来这些军功地主几乎等同于西方的封臣,等同于某种程度上的“勋臣”。从而保证未来的中国官场权力不至于为“士林”所垄断。
平衡才是维持权力的根本前提。
当然,这些朱明忠并不会对于仁辉解释,他不会解释他所苦心营造的是一个庞大的军功阶层,而这个军功阶层会因其其财产的完整而被作为整体被世代延续着。从而保证未来中国的权力不至于一家独大,为所谓的读书人所垄断。
在丁仁辉离开之后,心底闪动着长子继承这个念头的时候,想到自身朱明忠的心思不由一沉,那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