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当大明的战争机器开始运转的时候,在后方数以千记的工厂、作坊都开始忙活起来,源源不断的军需物资从大明的各个地方经由水路运往中都,再由中都装上火车发往洛阳,最后再由马车送潼关前线。
而在洛阳通往潼关的官道旁,数以千计的工兵以及筑路工,正在那里赶班加点日夜不停的修建着铁路,这条铁路的筑建,不仅仅是洛阳至潼关,从西安那边也在往东西两个方向修建,甚至就连用地也是直接由军队征用,无论地主是否同意,只要需要,一纸征用通告,就将土地直接征用。
对于军队的这种“蛮横”,那些习惯了满清奴役的百姓,往往都是认命的份,即便是面对迁坟,即便是百般的不愿,最终也只是无奈的选择了同意,没有任何人愿意对抗军队的铳炮。或许者,在满清的奴役下,这些百姓已经被驯服了,至少在某种程度上。
“哎,虽然只是一河之隔,可陕西与山西确实是大不同啊!”
坐在路边的茶摊,看着不远处颇为繁忙的铁路工地,祁子英颇为感叹的说道。
“你看,就是那贴在墙上的一纸告示,百姓就拱手让出了祖宅、祖坟,完全不敢问及其它。”
他的话声刚落,祁子涛则笑着说道。
“大哥,那是因为,他们害怕啊,就像过去咱们也畏惧满清一样,这里刚刚光复,他们自然对官府极为畏惧,况且,这是征地的都是军队。他们没被祸害都已经感激老天了,又怎么可能招惹军队?”
一语道破的其中的关键之后,祁子涛看着大哥说道。
“在陕西征地修路现在是简单,可是在北直隶征地,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而且,现如今,北直隶那边黄河已经回复故道,沿着黄河的水路几乎能直抵天津,有水路横穿北直隶,铁路若是沿河修建,只恐怕于将来必定要与水路争抢货源,如此,绝不是什么好事!”
相比于的大哥,毕业于清河书院的祁子英,对于地理多少总有那么一些了解,这也是他不赞同在北直隶修建铁路的原因。
“大哥,修铁路,想要挣钱关键在什么地方?”
看着若有所思的大哥,祁子涛反问道。
“运货!”
祁子英点点头,示意小弟说下去。
“首先必须要有货源,有了货源,铁路才有货可运,若是无货可运,或者货很少,自然的也就挣不到银子,可若是铁路离河道近,那么商人首选的肯定是河道,因为河运更便宜。”
“但时间长。”
祁子英直接说道。
“大多数货物,根本就不在乎时间。在乎时间的,就只有那几样货,只靠那几样货肯定挣不到钱。”
指着远处的铁路工地,祁子涛说道。
“大哥,你信不信,将来这条铁路,肯定是全大明,最挣钱的铁路之一!”
看着语气自信的兄弟,祁子英笑问道。
“为什么?”
“因为没有河运啊!”
祁子涛指着远处的潼关,继续说道。
“看唐史的时候,里面经常有一句话,叫做“就食洛阳”,说的是长安的粮食不够了,唐朝的皇帝就要带着朝廷带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十几万人去洛阳,去干什么?去吃饭,甚至还有大臣在路上饿死,为什么要到洛阳去的?因为关中的粮食不够吃的,而外地的粮食只能通过漕运运到洛阳,然后就卡在潼关了,再往里运,只能用车马,成本太高,不划算,所以才有了“就食洛阳”。”
“确实如此,所以才有长安不足以维天下的说法,根本上的原因就是隋唐时到洛阳“就食”的逐粮天子。”
祁子英点头说道。熟读史书的他当然知道,长安的粮食主要依靠关中平原,虽然关中平原被称为富庶之地,但毕竟狭小,容量有限,一旦人口膨胀超过了它的承载能力,或者遇到旱灾就会产生粮荒。这种粮荒,远在秦未统一时就曾出现过。
到了隋、唐的时代,由于历代的战争以及建都的开发,资源已经消耗待尽,所出不足以供给长安。再加上关中平原地方狭小,人口稠密,很难供养大批的官僚贵族。也正因为“逐粮天子”的出现,才使得在唐代之后,秦汉以来的古都长安最终才被废弃。
“粮食运不进来,根源在于漕运不进关中,而过了潼关,沿途只有陆路,而无水路,所以这条铁路无论是铺到什么地方,都必定不愁货源,如此一来,那利润自然可观。”
“那你的意思是?”
看着祁子涛,祁子英问道。
“莫不是想要包下这条铁路?”
祁子英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几个月前,因为铁路公司贪腐案,尤其是其拒绝蒸汽机车的举动惹恼了陛下,在对铁路公司中高层官员进行惩治的同时,朝廷开始讨论商办铁路的事宜,一但同意商办铁路,那么也就意味着民间资本可以参与铁路修建,正因如此祁子英才会来陕西,来这里考察铁路筑建事宜。
毕竟,在很早之前,他们就已经涉足铁路筑建,只不过那时候,他们是作为铁路筑路工程的承包商,而现在,他想要直接修建铁路。
“呵呵,大哥,这个念头连想都不要想!”
祁子涛指着铁路工地说道。
“大哥,你看那里是什么人?是军队,是军队在修这条铁路,我敢说,除非有一天,清虏被彻底解决了,否则这条铁路,绝不可能包给商人,况且,清虏被解决了,还有青海的蒙古人,还有西藏,这些地方,无一不是远离内地,无一不需要军队不远数千里方才能抵达,如此一来,这条铁路的重要性,自然远非寻常铁路所能相比,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朝廷不可能同意,就是朝廷同意了,五军都督府,也不可能同意把铁路交给商办的。”
祁子英看了一眼远的兵卒,然后默默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祁子涛说道。
“那以你的想法,如果咱们要修铁路的话,从那里修到那里?那条铁路能多挣些银子?”
商人言利,祁子英看重的是利润,他并不在乎其它,当然尽管他是晋人,可却不敢再像当年的晋人一样,为了利润甚至不惜出卖国家,毕竟,朝廷对晋商的清算,不知让多少晋商倾家荡产,不知多少人家被抄家流徒,当年大名鼎鼎的八大家,活下来的,不过只有区区几十人而已,八大家靠着卖国求荣挣取的家业,最后不过也是便宜了他人。
这种事情他不可能做,可是并不妨碍他去追求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