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狼左侧,又有一个用白色布单为掩护的男人从雪地中爬了起来,和刚才的两个人相比,还数他正常一些。手里拎着一支最常见的八一式自动步枪,但是在他背上,却背着一把拥有一百五十磅以上发射力量的十字狙击弩,显然是一个擅长渗透接近,再悄无声息暗杀目标的角色。
这两名潜伏者一左一右,将孤狼包抄在中间,无论形势怎么变幻,孤狼除了一开始说的“出来”那两个字,就一直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站在右翼,无论什么时候都脸带笑容的男人,显然是这个双人组合的决策者,还是他继续开口劝说:“孤狼你能消灭所有同伴,固然是因为你够强,但是更关键的是,谁也没有想到你在被他们投票排除后,竟然敢一个人反戈一击。郭嵩然把我们三人绑在一起,要我们对付整整十四名考生,摆明就是看我们不顺眼,想方设法要把我们踢出夜鹰,让我们滚蛋回家。”
孤狼依然沉默着,像他这样沉默寡言,连内心都自我封闭起来的人,注定不会有太多朋友。
“是他们告诉我们,全组十几个人,只有三个能够通过考核,加入夜鹰突击队。我们两兄弟全力应战,努力做得比任何人更好,我们用自己的实力战胜了同伴,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硬生生在最终考核中杀出一条血路,拿到了进入夜鹰突击队的门票。可是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他们那模样,就差直接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是坏蛋,是军队的败类。”
说话的男人猛地提高了声音:“特种兵,不就是要用尽一切方法,完成上级交付的任务,成为国家手中最锋利的剑吗?我们拥有远超同伴的军事技术和头脑,我们坚定地执行上级命令,而且成功了。凭什么我们反而成了反面教材,成为郭嵩然欲除之而后快的渣子?!”
说到最后,男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扭曲起来,他放声吼道:“我在进军营的第一天,就有人告诉我,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做到了。可是现在却突然跳出一个中校告诉我,我错了,错得厉害,错得离谱。他当面扬言要用尽手段让我离开,我肖飞虎的命运只会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我能一直赢下去,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让我滚蛋!”
孤狼抬起头,望着头顶树梢上的积雪,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说话的人叫肖飞虎,站在他左翼的人叫华平。
在参加淘汰选拔时,肖飞虎以他的能言善道,还有脸上那亲切得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微笑,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被推选为小组组长。不需要知道肖飞虎这个被大家推选出来的组长当时都干了些什么,才能带着对他最信服的华平“脱颖而出”,只需要知道,事后所有人都称他为“笑面虎”,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他们两个人先一左一右包抄,又由“笑面虎”出来说服,说白了就是三对十四,而且是正面对抗,再无法利用“同伴”关系暗中下黑手,让“笑面虎”感受到压力。所以找上来,想要让他们三个人编成一个小组协同作战。但就是在这个时候,“笑面虎”依然在用手段,想要先震慑再收服,让孤狼进入小组后可以乖乖听话。
但他还是小看了孤狼,小看了孤狼这个“近战最可怕”的狙击手。
孤狼终于开口了:“下次,再偷偷摸摸接近,我会把你们一起干掉。”
孤狼最终还是拒绝了自己。
肖飞虎沉下了脸:“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种两面三刀的‘笑面虎’,但是在郭嵩然眼里,我们都是一路货色。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喜欢背后阴人的‘笑面虎’,华平是为虎作伥的帮凶;而你是不擅交际,被人联手排斥,转手就能把全组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的孤狼。”
“我们,不一样。”
丢下这句话,孤狼走了,他始终没有把埋在附近的九枚遥控地雷挖出来带走,所以肖飞虎始终站在那里没有动。
孤狼走得并不快,在大自然中独自生存的狼,在没有猎物,也没有危险的时候,它绝不会奔跑,更不会无聊得蹦蹦跳跳。大自然是残酷的,它用风霜雨雪、伤痛病死,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这些孤独的生命,提醒着它们自己的强大与威严;但在同时,大自然也是慷慨的,能在它最残酷的考验中生存下来的孤独生命,必然学会了坚忍不拔,学会了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进攻、掠夺、生存。
所以,“笑面虎”需要同伴,需要把同伴当成盾牌保护自己,而他孤狼不需要。
他从来就没有过同伴,就算是进了军营,和一群人在同一口锅里搅食,这一点也没有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