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燕破岳回答,这个女人就从二选一中找到了正确答案:"你是燕破岳。"
燕破岳有些惊讶了,按照保密条例,这个女人肯定没有见过他的相片,甚至不应该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
"在他送进手术室之前,在昏迷中曾经说过几句话,其中一句是,'燕破岳,萧云杰,你们两个小子给我挺住,别趴下'。还有一句是,'萧云杰,我在不在了,你这头狈,一定要保护好燕破岳那匹狼'。"
年轻女人望着燕破岳,"女性直觉,你看起来就象是一匹狼!"
旋即年轻女人轻轻一笑,"你看我,光顾说话,竟然连招呼客人都忘了。"
女人放下脸盆,拎起暖瓶,在拿起茶叶桶时,略略一顿,又把茶叶桶放回原位,只是给燕破岳倒了一杯白开水,"你师父从来不喝茶,也不喝任何刺激性饮料,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苛待自己,他反问我,如果在给汽车添加汽油时,又往里面掺了点什么,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然是汽车发动机受到影响,虽然还能继续使用,但是马力就不会象原定功率那么强劲了。
燕破岳被这个女人给硬按回到椅子上,热气腾腾的水杯塞进了他手里,水杯外面裹着一层用碎布缝成的杯套,就算是刚把开水倒进去,捧在手里也不会太烫。燕破岳捧着水杯,轻轻啜了一口,他望着女人,尝试着问道:"您是……?"
女人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失落,旋即又消失了,"我是他军校的后辈,也经常在电话中聊天,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不是。他把太多时间和精力,放到了竞争上,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必须要战胜的对手,在赢得那个对手的尊重和认可之前,他没有心思考虑任何事情。我觉得,我能等,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心想事成,终于和那个竞争对手成了朋友,他却突然告诉我,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要我走开……"
女人说到这里,轻轻抽了一口气:"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有了难言之隐,最后得到通知,他长了脑瘤,我一点也不惊奇。十年时间,把自己逼得那么狠,不顾身体负荷极限,往脑袋里硬塞了那么多知识,日积月累下来,他没有问题才叫奇怪。"
女人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赵志刚,她的眼波流转,"用朋友的身份相处了十年,他这么聪明的人,却没有把我看透。如果他没有让我走开,也许我真的走了,但是他要我走,我反而不走了。他再也没有那么忙,再也不会打电话只说上几句,就因为要复习功课或者带兵训练,匆匆挂上电话,看着他躺在这里,每天和他说说话,他静静躺在那儿听着,陪着我,我就比什么时候都开心。"
燕破岳欲言又止:"可是……"
"你是想劝我,守着一个活死人过一辈子,这样不好?"
年轻女人抬起了头,她望着燕破岳,认真的问道:"你是他的徒弟,请你告诉我,他,你师父,赵志刚,真的会一辈子躺在这里,一直睡到死为止吗?他能创造出一个从军校毕业,用了十年时间,就成为博士军官的奇迹,他为什么不能再创造第二个奇迹,在某一天,重新睁开他的眼睛?"
燕破岳闭上了嘴巴。
"我知道,你现在正处于一个长长长长的梦里,在这个梦里,没有颜色,没有光线,你无论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出来的路。但是你不能放弃,因为我就守在你的身边,每天陪着你,我会让你每天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女人盯着赵志刚,她的声音中,透着无可动摇的坚决,甚至是偏执,"我常听女人们抱怨,问现在的好男人都死哪去了,让她们这些好女人想嫁人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我对这种女人,根本不屑一顾。一个好男人,不是从天而降,他需要女人的培养和等待,等待他成熟,等待他学会关心和爱护;而一段真正的感情,更需要双方付出。自诩为好女人,却坐在家里,坐等着白马王子降临,那无异于做梦。赵志刚,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我拿我的青春和你赌上了,如果你不想让我守一辈子活寡,你就必须找到回来的方法,重新睁开你的眼睛!不管这个过程,你要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都赌上了!!!"
年轻女人似乎已经忘记了燕破岳的存在,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在赵志刚耳边喃喃诉说着,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决心,一个偏执的天才,能追随上他脚步的伴侣,也必然是偏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