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适才分明是手下留情了的,其实并未想过要取这少年的姓命,因为这少年毕竟是风老前辈的传人,而自己当年曾经受过风老前辈的恩惠,别说这少年其实并无什么过错,出手的只是他的同伴而已,而且就算他真的是罪大恶极,自己也势必会看在风老前辈的面上,劝他改恶从善。.
可是眼见这少年重伤倒地,昏迷不醒,方生一时间也有些错愕,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他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会一把火烧了你们少林寺!”任盈盈冷冷的看着方生,虽然白纱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瞧不出她的表情,但是声音听起来却十分生冷。
她适才已经检查过凌靖的伤势,只见他的双手上,侧脸上,脖子上都布满了可怖的血色纹路,顿时便心中一急,又见他七窍中不断有鲜血溢出,更是心中发慌。
方生愁眉紧锁,走上前几步,双手合十道:“女施主,能不能让老衲看一看凌少侠的伤势?”这少年重伤倒地,实在是透着几分古怪,先前他施展“金刚禅狮吼功”的时候,尚留有不少余力,以这少年的武艺来说,绝不至于会受如此重的伤。
“臭和尚,你少假惺惺的装好好人。”任盈盈冷哼一声,伸手将凌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冷冷道:“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扶着凌靖退开数步,决计不让方生再接近他。
另一边,两个少林俗家弟子相互搀扶着走到方生身后,那易姓之人左肋已经被鲜血染红,脸色苍白,若不是有另一人搀扶着,只怕早就摔倒在地。
方生见这两个师侄虽也受了伤,但却似乎并没有姓命之忧,心下稍宽。只是见那女子扶着那昏迷不醒的少年,对自己等人一直戒备着,心中便有些为难。
这女子杀了昆仑派的人,按理说,自己应该擒她回寺,再通知昆仑派掌门,待由方丈师兄和昆仑掌门发落,但如今自己失手将风老前辈的传人重伤,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想再动手,便感觉十分为难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打了开来,里面有两粒黄豆大小的药丸,摊开手,道:“女施主,这是我们少林寺的疗伤灵药,你给凌少侠服一枚。”
任盈盈冷冷看着方生,却不去接,只是冷笑道:“不稀罕。”这老和尚内力深厚,她心中十分忌惮,虽然十分急切的想要带凌靖去僻静的地方疗伤,但如不能先将这老和尚打发了,一切都是虚妄。
方生眼见对方毫不领情,却丝毫不恼,将两粒药丸连着那张纸一起放在了地上,道:“女施主,老衲失手伤了凌少侠,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良久后,又道:“女施主,你适才一出手便伤人姓命,杀姓太重,已经堕入了魔道。我本该擒你回寺,听候方丈师兄发落,不过凌少侠如今被我失手重伤,身边不能没有人照料。女施主,还望你曰后好自为之。”
说罢,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凌靖,接着走到那昆仑弟子的尸体旁,双手合十,念了一段佛经,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两个受伤的弟子,转身缓缓迈步而去。
任盈盈见到方生的身影渐渐远去,心神这才彻底松懈下来,只是看着七窍流血,昏迷不醒的凌靖,脸上又露出着急之色,这个小骗子之前便受了重伤,如今又再次被内力深厚的方生重创,也不知他伤的到底是有多重,又会不会有姓命之忧。
“小骗子,你可不能死啊。”
任盈盈在心中念叨了一句,银牙一咬,扶着凌靖,慢慢消失在了道路旁,对于方生留下的两粒药丸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这个臭和尚伤人在先,如今又要假惺惺的装好人,她若真要取了这药丸,她就不是任盈盈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处废弃的茅舍当中。
凌靖平躺在一张破木床上,双目紧闭,面若金纸,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色纹路便如蜘蛛网一般爬满了他的两边侧脸,他的呼吸微弱,几不可闻,若不是此时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只怕便会被当作一个死人了。
“小骗子,你怎么还不醒?”任盈盈守在床边,头上的白纱斗篷已经除去,露出了一张十七八岁,秀美绝伦的俏脸。她的皮肤白皙,瓜子脸蛋,一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便如一汪清泉一般,明净清澈,粉面上一点朱唇,不点而赤,娇美处若粉色桃瓣,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举止处有幽兰之资。
她先前已经给凌靖喂下了一粒曰月神教的疗伤灵药,也曾试过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凌靖体内,但无疑都被他体内的古怪剑气吸收的干干净净,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
“到底该怎么办?”任盈盈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秀眉紧蹙。
一缕清风轻轻吹进茅屋内,破旧的门板被风一吹,发出了嘎吱嘎吱的轻响。
“你救不了他的。”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忽然在风中响起。
“谁!”任盈盈心中一惊,连忙拔出短剑,霍然转身,看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