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龙骤然发出龙吟,高昂龙吟直达天听,九霄之上天穹,那将散未散劫云,似乎受到感召,居然往下落来。
劫云动,天穹便动,就见暗沉天幕宛如一个莫大涡旋,卷作龙卷往下来,正此螭龙亦向上冲击,二者撞于一处,龙吟更是嘹亮,传遍整个沉佛,此次再非无智无识,更似远古荒兽觉醒,其威令天地皆寂,四方万万生灵俯首。
这还不止,底下行云图所出之水蓝巨兽,轰然向螭龙去融合,其上劫云落下,亦与螭龙相合,雷霆之光,照耀大片虚空,使底下人望得清清楚楚。
底下地火,居然迟疑一瞬,狂暴之中的尹玄素,亦稍稍清醒,望着吞噬了劫云与水蓝巨兽的螭龙,心神微颤。遂成恼,怒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道爷此时是最强的,啊啊……”
他不管不顾,将压制了的怨气尽都爆发,神智被掩埋,开始汲取更多地火。
“不够……还要……还要更多……”
地火似升起不屈之意,就见大地寸寸龟裂,本来只有一道大型地火口,却兀然出现数道来,皆涌向尹玄素,使其身躯愈加庞然,几要与天穹接壤。
天穹之上,苏伏沉沉一笑,他怎会等尹玄素蓄力,这时座下像似荒兽般的螭龙,在他强硬意志下,尚未吞噬完满的躯体就轰然往下撞去。
“轰轰——”
此是力与力最直接较量,黑星将青衣驮着躲开,魂幡紧紧护持在侧,然他们都无法直视,只闻着耳边远古荒兽的声音,势愈沉,愈强。俞强,尹玄素气息就愈弱。
青衣勉强睁开眸子,就见余波将虚空都推开,那是彻底将虚空洗净的观感,而在中心位置,隐见虚空断层,每一粒灰尘,都在余波下化作更细碎之尘,几近虚无。所有灵气、余烬都不见,唯有乱窜的雷霆,宛如浪潮一样铺盖整个大地,地火痕迹彻底消去不见,竟被天穹压回地底,这一幕诡异又恐怖,传将出去,不亲见绝无人相信。
余波都尚未消去,却哪还有尹玄素的影子。
青衣只觉眼前一幕,颠覆了她踏入真界之后的所有认知。若非她性沉静,早迫不及待问询苏伏,究竟是如何做到。
“你家公子,总能令我惊叹。”她淡淡说着。
心里却笃定,这一份伟力,就连长生真人都要望尘莫及。虽然借了天穹之势,而方才那‘螭龙’,虽像传闻中姬玄清的剑意,可她知道不是,此是壬水天一神禁之《水龙吟》,是在天道运转体系里,天成的神禁,才能借助天威,才能造成如此局面。
典籍有载,《水龙吟》每回只会显在一个修士身上,倘有修士得之,真界就再无人可以领悟。此是‘神禁’规则,唯有少数如此。而像赵云自花怜影夺来的《土岩巨人》就没有限制。
神禁拥有无限可能,是以大门阀才对拥有神禁的散修垂涎。一件法器倘蕴有厉害神禁十分之一威能,就足以毁天灭地。
惜真正成功者极少,更多是累至死去都未能完成一件法器。
赵云浮在她身侧,闻此便道:“公子的根骨不甚好,可说极差。公子的运道谈不上好,常常面临生死。不过,公子有着非凡创造力,譬如我,譬如此幕。他对几道没有迷惑,坚定向前,这也是他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因由。”
“我早前为剑斋封印,公子曾提过你,多谢道友两次救护公子。”
青衣见其神清智足,更觉讶异,道:“你身为邪灵,怎么还有灵智?剑斋弟子,怎么会炼此法器?剑君莫非便是因此而流落在外?”
赵云摇摇首,显然不便多言。
青衣未再追问,方才因见无生还可能,连伤也不理会,此时形势急转之上,她便将左臂治愈。
费去半刻,那余波好似才渐渐消去,螭龙亦不见所踪,焦地在水色雷霆浪潮肆虐之后,更是向下坍沉数尺,地火都不见踪迹。
她御风而起,来到中心处,细一定睛,就见苏伏脸上带着一丝余悸,微微苍白,手中握着一枚令牌沉思。
“尹玄素死了?”她向四周张望。
苏伏见她到来,便将令牌递过去,道:“尸体储物袋都不见,只见此牌,不知死活。”
青衣取来一望,确是太渊令无疑,她道:“今番如此恶他,倘若不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苏伏苦笑道:“虽说如此,可我却无法再动手。”
引动如此天威,绝不是没有代价。那劫云虽顺遂与螭龙相融,可身处其间,苏伏承受着劫云的洗刷,绝不是一丁点疼痛了事,那是较之神魂创伤发作都不遑多让的疼痛。
否则他何至于如此按捺不住,尚未凝成就突袭。
好在结果殊为可喜,令牌寻到,尹玄素连尸首都不见,料来已死得不能再死。
青衣道:“尹玄素太过狡猾,不会没有后路。不过目今令牌已取得,就此回转罢。”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