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哗然声止,李凌云便紧接着沉声说道:“弟子也是遇到如此情况,那人还说是玄门阴阳大士的命令,弟子不疑有他,不曾想……”
说到这里,他有些悲恸:“我们以为玄门是友,不会对我们不利,心神松懈,当时极为凶险,弟子亦是侥幸才逃过一劫,其他师弟已经被邪虫侵体,我杀了那些人后,也已经救治无力!”
“可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弟子心痛如绞,敢问首座……玄门到底是敌是友?”
这话用心险恶之极,昨日出发时顾青云曾将玄门是友的意思传给了所有人。即是说,所有人都知道玄门会暗中相助,但没想到出征第一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李凌云刻意将矛头指向玄门而忽略东都手段,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倘若这时帐内所有人都被气昏头脑,当然就会顺着他的思路而走,不过帐内人没有人是他可以左右的,这番话自然徒劳无功。
但不能说李凌云幼稚,他的格局被限制,大局观太弱。
解湛兮第一个发怒:“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指控苏师弟陷害我们么?”
龙吟瑶是她的闺中好友,苏伏又是闺中好友的道侣,而且还是她很认可的师弟。
“师姐误会了……”李凌云马上醒悟到自己的错处,连忙补救,“小弟认为,会不会是有人假扮玄门的人,陷害苏兄于不义……”
解湛兮冷笑一声:“难道这还需要你来给我们提醒么?苏师弟要对剑斋不利,至于蠢到那么早就暴露……”
不曾想罗明吉却突然冷冷道:“说不定他正是利用师姐这种心里!”
所有人都怔了一怔,不约而同望向罗明吉,后者神情不变,说道:“他受剑主一剑,神魂受创,对剑斋怀恨在心也是常事,谁能排除这种可能?谁敢肯定苏伏对剑斋没有半点怨恨?”
水洛泽皱眉说道:“师兄此言未免太过武断……”
罗明吉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师弟,防人之心不可无,苏伏在剑斋的时候,为人就嚣张跋扈,区区内门弟子,竟敢指摘首座错处,一点尊师之心也无,残杀同门,视戒律为无物,逃走之后,一直活跃于北地,而且不要忘记,太渊可是在东都手上,当时他也在太渊里面,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苏伏在剑斋‘横行’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罗明吉,虽然两人没有正面冲突,但姬玄清对苏伏特有的‘宽容’与‘待遇’他不爽很久了。
李凌云轻声说道:“师兄言词有些过激,我相信苏兄不会屈服于东都,可能另有方法逃出……”
不知为何,就算苏伏不在,他也没有称其为师弟。
不过他与苏伏素来不合,没想到会替他说话,倒是令人讶异。
罗明吉冷哼一声,说道:“没有尊师之心,目无法纪,视戒律为无物,这种人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来,都是正常的……”
“师弟,有点过份了。”
姬玄清淡淡说道:“真相如何,尚未可知,不要妄自下定论。”
场中除了顾青云以外,能压住他的,就只有姬玄清了。所以她这一开口,罗明吉便沉默下来。
李凌云说道:“弟子以为,不如将苏兄召来问个清楚便是,他闭关日久,说不定玄门有所变故……”
“玄门玄门,李凌云,我怎么发现你老爱抓着别人的小辫子不放……”
解湛兮冷笑说道:“我倒是想问你,你的修为不弱于孟帆罢,为何孟帆都能救下两人,你却只能独善其身,难道偷袭你们的是高手?”
孟帆神情微动,暗自点头,他方才就想说这话。
李凌云眉头微皱:“师姐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对剑斋的忠诚么?”
“种种迹象表明,大律皇朝,也就是你爹已经背叛大律,谁敢保证,谁又能保证你不会生出别的心思?”解湛兮用着辛辣尖锐的声音说着。
在场众人脸色都是微变,这是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所有人都知道玄门是友,自然都有可能向东都报信。
李凌云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用沉沉的音声说着:“若李凌云有丝毫背叛剑斋的痕迹,就让我道心崩溃,道基崩毁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这些誓言一出,解湛兮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对方立了道心誓,说明根本不可能背叛,奸细自然不是他,而质问对方的自己,就变成了咄咄逼人,不得理不饶人,这让她很难堪。
“师弟言重了……”她的脸微微涨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姬玄清打圆场说道:“好了,现在开始不得搬出没有凭证的指控和攻击,否则视为挑拨……”
方奇见解湛兮难堪,想替她解围,便说道:“对对,我也相信贵门之人都不会背叛,这一定是东都的手段,要让我们相互猜疑……”
顾青云始终冷眼旁观,待帐内冷场后,方才淡淡开口:“苏伏,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