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脱离这苦海么?我来救你……好不好?”
他的名字叫做湛台神秀。
“你不要白费心机……”黄紫韵用着非常冷漠的口吻,“你对我做了这世间最恶毒的事,我对你的恨,已经需要别的容器盛放,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一定会!”她加重了语气。
湛台神秀笑了:“啊哈,你肯定不知道我是多么期待这一天,今天我的心情真是好极了,你被整个世界抛弃,姬玄清不会来了,没有人会来这里……”
“没有人……”
他的语声渐渐低沉,明明得不到回应,心底深处的话语,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有我……”
……
阎浮峰,阎浮殿。
侧厅里,鸩长老被剑斋一干核心人物围成半圆,他们的剑指都虚指着鸩长老的天灵,有隐隐的各色剑光流转不休。
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突然,鸩长老的天灵上有黑气溢出,隐隐有古怪的恐怖的惨叫声,持续的时间很短,随着鸩长老的脸色渐渐好转,由李道纯开始,喊了一声‘收’,众人一个接着一个收回剑指,气息都激荡不休,使得偏殿被震地嗡鸣作响,连忙闭眸平复。
“天外劫果然难缠!”斑鸠叹息一声,他的修为最弱,只是长生而已,与剑主李道纯,戒律院首座萧问寒,太上长老之一紫霄一起合力为鸩长老驱除劫魔。
饶是四人合力,也费了莫大力气,才将那劫魔驱出鸩长老的识海。
紫霄倒是游刃有余,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小余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你还有剑修的尊严吗?”
见鸩长老一脸老实的听她数落,她很生气,用玉指在鸩长老的额头上直戳,“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真是气死我了,算了……”
她是真的很失望,也很生气,所以气呼呼地离开了。
鸩长老环视众人一眼,平静行剑礼:“多谢诸位……”
李道纯摆手道:“同门不必如此,不过紫霄长老说得对,为何要自绝道途?你不是不知道,道基奠定以后,就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修士自绝道途以后,不但修为不得寸进,而且随着时光推移,还会逐步退化,这个过程不会很长,像鸩长老这样的大修士,大概也只能撑个百载,修为便会退化到尽头,而寿元也会因此而走到尽头,就好像范毓秀那样逐渐变得衰老,然后死去。
这世上最无奈痛苦的是别离,更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眼前。
鸩长老两项都体验了,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除了剑斋这一份最后的牵挂。
“喜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她的话,足以独当一面,藏经阁交给她,你们可以放心……”
他很清淡地笑了笑:“其实我早在数百年前就要死去的,多活了那么久,也该满足了……”
“最后……”
他忽然望去暗魂峰的方向,“我想,利用最后一点力气,替那个傻姑娘完成她的心愿……”
这话一出,萧问寒都不禁微微变色:“你想传承剑意……先且不论她愿不愿意,你不想活了不要紧,为何要拉上一个无辜的人?”
李道纯疲惫地落座,摆手阻止了稍显激动的萧问寒:“让他……去罢……”
这一刻,似乎又有一段沧桑刻下,他的面容更加苍老了。
“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究竟是谁,比较痛苦?”
鸩长老向着李道纯行了最后一礼:“问寒师兄,你们知道,当年你们闯进紫山那一天,告诉我的父亲其实是剑斋弟子时,我是什么心情么?”
他忽然往殿外走去,边走边说着:“传承在我的骨子里,是剑修的执拗与骄傲,这份执拗与骄傲传给了我,也传给了她,那是不朽的精神,那是不会断绝的薪火,那是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都需要的信仰……”
“那是她和我的信仰……”
“我们是剑修,注定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