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万钧巨锤重重地砸在背部,苏伏胸口一阵翻涌,烦闷难当,整个人骤然下沉十丈,他死命地支撑在半空,灵气疯狂地涌出体表,一面与重力抗衡,一面还要提起全部心神,控制灵气不离开体表,否则一旦被地心元磁影响而变异,他很可能会被自己的剑气炸成一蓬灿烂的血沫。
此时看起来,他好似趴在一道无形的地上,吃力地咬着牙,艰难地撑起了其中一只胳膊。
因地心元磁收缩成了一个点,红河顿时解脱出来,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河面突然凹陷出一个空洞,随后犹如弓弦般剧烈地反弹起来,带起了层层红浪,猛然卷起一道尖锥,宛若“苍龙出水”,剑气四溢,纵横八方,在柳暮言未及反应过来前,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背脊处。
流炎火镜没有出现,似有黑光一闪,意想之中的开膛破肚情景也没有出现,其身形犹如一块破布般,倒翻着“嘭”的一声撞在鹿山府边沿的峭壁上,砸出了一个深坑,碎石四溅,“簌簌”着落在底下红河,发出“噗通噗通”的细微声。
苏伏只觉身体一松,想也未想,矮身突进,红河卷起狂澜仅仅相随,以曼珠沙华为锋矢,巨浪“哗哗”着,像似绝了堤洪水般,轰然撞上柳暮言砸出来的深坑。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响,呈不规则扇形的峭壁猛然抖动,厚达十丈的峭壁竟被红河打通,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轰然冲破石屑,只见柳暮言腋下不知何时抱住了离他最近的夜流苏,另一只手通体漆黑,宛如鬼爪般捏着剑尖。
苏伏的眉头深深皱起,剑尖气劲将吐未吐,道:“东都还真是将卑鄙无耻发挥得淋漓尽致,十年前的惨败,居然还不吸取教训。”
“剑君在说什么,本座为何一点都不明白。”柳暮言悠悠地睁眼说瞎话,“本座不过是个散修而已……”
音声未落,地心元磁复又肆虐场间。
就在那个瞬息间,苏伏手腕突然一抖,剑尖倏然间挣脱他的手掌,漾起一抹银光,宛如银杯乍碎,刺得柳暮言的眼睛生疼,几乎不能视物。几乎同时,左侧胸骨顿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一蓬鲜血伴随着剑锋切割体肤、血肉、骨骼的闷响喷洒而出,此时由不得他,夹着夜流苏的左臂顿然覆上一层黑漆漆的铁汁,紧紧地抓住曼珠沙华。
左臂因此微松,二人顿时一起被地心元磁往下拉扯。
在鹿山府峭壁的背后,仍是森林。周遭百丈方圆内的树木,被地心元磁压成了齑粉,空气之中莫说木屑,便是灰尘都一丝不剩。
此次为了救人,苏伏一口气力用尽,根本来不及回气抗衡地心元磁便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数十丈的高度,撞得他脑袋“嗡嗡”的鸣响着,仿似有无数烦人的苍蝇在耳边不断地吵嚷,让他胸中烦闷不堪,几欲呕吐。
紧接着背心似被巨象踩中,五脏六腑剧烈地震荡着,便再也无法忍耐,“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噫,你与那只龙还真像啊。”柳暮言的左边胸口上方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血肉翻卷出来,隐约能见白骨。他的脸色冰冷,一只脚死死地踩在苏伏背上,却仍然笑着说,“莫非你与她还是失散多年的姐弟?那可真是一件妙事。”
苏伏脑袋嗡鸣着,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只觉所有的冷静与算计在“地心元磁”下全然失去了用处。不只是他觉得困扰,真界几乎所有修士遇上“地心元磁”,只要修为差相仿佛,都只能任其宰割。能控制地心元磁,等于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终归还是冷静的,一条条应对的方法划过心间,又被他一一否定。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顿时将所有的“嗡鸣”覆盖一空。
地心元磁乃是厚土归元神禁,五行之中木克土,自己不正掌握了一门乙木青华神禁么?
几乎念头方动之际,身下蓦地有一层生机勃勃的青绿光芒氤氲开来。柳暮言正在不断地说着一些什么,突然觉得苏伏的身体微微一动,冷笑一声:“别挣扎了,你的剑域正好被地心元磁克制,本座想杀你,只消一个念头。若是你能考虑本座提议,说不得本座还会帮你坐上妖皇的位置。”
苏伏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什么提议,也不感兴趣,不过让他愤怒的是,对方话中似将莒州当成了他家后花园,这片土地可是楚渡拼尽全力守护的存在,岂容他任意拿捏。
然后,他的手忽然抬起,抓住了柳暮言的脚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