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见陈子明如此爽快地便允了自己之所请,郑昆一张老脸顿时笑得跟老菊花似的,但见其忙不迭地一躬身,已是引领着陈子明便往江边沙滩上的一处帐篷行了去。
呵,这老东西还真是懂得享受!
一路瞎扯地行进了帐篷之后,陈子明只扫了眼帐篷里的陈设,忍不住便在心中嘀咕了一声,无他,帐篷里的家什虽不算多,可无一不精无一不美,光是那块铺在沙地上的大毛毯,没个百贯钱,断然拿不下来,至于温酒的铜壶以及铜炉子,也无一不是精美之物,哪怕陈子明身为一州刺史,都不曾如此奢华过。
“使君大人请上座。”
陈子明虽是讶异于郑昆的奢侈,不过么,城府深得很,自是不会带到脸上来,始终只是淡然地笑着,这等从容与淡定,自是令郑昆心中暗自称奇不已,也没敢多耽搁,满脸堆笑地便将陈子明让到了上首。
“那好,老员外也坐罢。”
既来之,则安之,尽管心中有着不少的疑虑,可明知郑昆不会急着说,陈子明自也就不打算急着追问,也就只是笑呵呵地点了下头,缓步行到了架在毯子正中的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长跪而坐了下来,而后方才一摆手,示意郑昆坐于对面。
“使君大人,请。”
郑昆也没推辞,笑容满脸地便坐在了陈子明的对面,伸手拿起温在铜火炉上酒壶,为陈子明以及他自己面前的酒樽斟满了酒,而后,方才很是恭谦地道了声请。
“好酒,这女儿红怕是有些年份了,醇厚不已,不错。”
陈子明不算好酒之人,平日里也很少喝酒,就算喝,那也是浅尝即止,可对酒之好坏,却还是分得清的,这一口酒水方才下了肚,顿觉精神一振,情不自禁地便叫了声好。
“大人英明,此酒确实女儿红,足足三十年陈了,大人若是喜欢,回头小老儿着人送上一车便是了。”
一听陈子明叫好之声断非敷衍,郑昆自是倍感有面子,很是豪爽地便许下了个重诺。
“老员外如此好意,本官心领了,然,酗酒误事,本官却是不敢沉迷此道,今日得饮上一回,便已是承了老员外之情了,罢了,不说这个了,今日本官便与老员外喝个尽兴便好。”
郑昆倒是敢给,可陈子明却是断然不敢收,没旁的,似这等极品之女儿红,一坛少说都得三贯钱,送上一车,那少不得便是百贯之数,足够整陈子明一个贪墨之罪了的,哪怕明知郑昆应是没有恶意,陈子明却也不得不防,这等好意么,自然是敬谢不敏了的。
“好,有使君大人这话,今日小老儿便豁出去醉上一场也罢,使君大人,请再满饮一樽。”
郑昆本意是打算送上一车酒,也好借此机会跟陈子明拉近关系的,可惜陈子明不肯收,他也自不敢相强,这便再次为陈子明斟满了酒水,笑着一举樽,再次敬了陈子明一番。
“好,再饮。”
陈子明可不信郑昆半路拦驾仅仅只是为了找自己喝酒的,不过么,郑昆既是不说,陈子明也就索性装着糊涂,有敬就干,要闲扯,就跟着胡诌,反正是不打算再追问郑昆相邀的用意了的。
“使君大人,州中即将有桩大事发生,小老儿心中惶恐不已,却又不知当讲不当讲?”
谈天扯地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酒都已是干了七八樽了,却愣是没见陈子明再出言询问自个儿相邀之用心,郑昆显然是有些坐不住了,待得又干了一樽酒之后,就见郑昆眉头突地便是一皱,一派为难至极状地扯了一句道。
“哦?”
郑昆此言一出,陈子明的眉头也立马为之一皱,不过么,却并未说明愿闻与否,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了事,这等模样一出,当即便令郑昆不由地为之一愣,显然是没料到陈子明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接着往下说才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