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陈子明的使用上,太宗显然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不过么,他却并未直言,而是不动声色地发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言皆是有理,河工者,确是国之要务也,终归须得有专才为之方好,微臣虽曾管过水利,然,不过是小打小闹耳,实非最佳之河工人选,依微臣看来,我工部之将作大匠阎立本于工程之道精熟无比,有其主持河工大局,定可马到功成,至于微臣,所能着并不在河工,而在各色工坊之建造与营运,不瞒陛下,微臣这数日来,遍观我工部之诸般工坊文档,略有所得,现有本章一份在此,斗胆恳请陛下御览。”
河工虽重要,却断然不是陈子明乐意干的活计,他自是不可能欣然承接了下来,这便先是将阎立本推了出来,而后么,话锋一转,便将话题引了开去。
“哦?递上来!”
这一见陈子明掏出了本奏折,太宗还真就来了几分兴致,并未再对河工一事有甚言语,而是一摆手,满是好奇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
一听太宗有令,侍侯在帝侧的内侍监赵如海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躬身应了诺,疾步便行下了前墀,伸出双手,接过了陈子明高举着的奏本,而后毕恭毕敬地转呈到了龙案上。
“子明真能办到这诸般事宜么?”
奏本并不算厚,也就十页纸而已,无他,此乃当庭之本章,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细则全都罗列其上,也就只能是择要点撰写罢了,可所言诸般事宜却是不少,太宗细细地过了一番之后,脸色虽尚算平静,可眼神里却是不免带了几丝的惊异之色,但见其略略沉吟了一番之后,这才谨慎地出言追问道。
“若得专权任事,微臣敢当军令状,两年间必见成效无虞!”
陈子明整出这么份折子,本意并不是打算在此番朝议上拿出来,仅仅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奈何被殷元这么一逼,却也只能无奈地拿这么份折子来转移太宗的注意力,不过么,其上所言之诸事,陈子明却是有着绝对的把握在的,这会儿回答起太宗的问话来,自也就显得信心十足十了的。
“嗯……,宣!”
尽管陈子明都已是给出了肯定无比的答复,然则事关重大,太宗却是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手中的奏本一扬,慎重其事地吩咐了一声。
“诺!”
听得太宗有令,赵如海自是不敢稍有迁延,赶忙恭谨地应了一声,伸出双手,接过了太宗扬起的奏本,而后略一清嗓子,高声宣道:“臣,工部侍郎陈曦,有本启奏陛下,兹查,工部名下各色作坊共计六百九十七处,个中在京之铸铁、兵器作坊三十有二,年产生铁……”
折子虽只十页,可宣读起来却着实不短,饶是赵如海气息悠长,念到最后,也不禁有些个声嘶力竭,然则朝臣们却是无人去责备其之失仪,全都被陈子明所奏之事震撼得不轻,无他,按陈子明所奏,在不增加太多人手的情况下,可以将铸铁以及兵器作坊的产量高质量地翻上一倍,不禁如此,还提出了在关内道的夏、银、绥三州大规模开发岩、湖盐之工程计划,明确表示一年内便可投产,两年内精盐产量将高达百万斤以上,不单可满足关内道之所需,更可向周边诸省转运。
“嗡……”
自古以来,盐、铁二利便是国家财政之根本,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田赋,若是陈子明所言为实的话,铁、盐的产量将达到华夏之地前所未有之顶峰,只是随之而来的或许不见得一定是利,无他,概因盐、铁一多,价必大跌,中央财政所能收的税利不见得能增多,或许反倒减少也说不定,对此,前番陈子明在茂州搞盐场之时,便曾引发了朝堂大争,最终因着茂州盐场规模不算大的缘故,最终还准了陈子明所办之盐场,而今,陈子明居然要在关内道大兴盐场,还一开口便是百万斤以上之产量,自不免便令群臣们为之哗然不已的。
“众爱卿且都对此本章好生议上一议罢。”
太宗对陈子明所言的盐、铁之产量倒是不太怀疑,毕竟有着茂州的先例在,无论是盐还是铁,都是陈子明一手整治出来的,而今,他既是敢言立军令状,想必把握性是有的,问题是如此骤然大增的盐与铁是否有利于朝廷,太宗却是没太多的把握,这一见众臣工光顾着乱议,却无人站出来就此事进言,太宗可就有些不乐意了,这便一压手,止住了众人的哄乱,声线低沉地便吩咐了一句道。
太宗此言一出,大殿里立马便安静了下来,无他,事关重大,太宗又是如此之重视,在没想清楚利弊得失前,众臣工们自是都不愿轻易开口言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