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大人,请。”
这一回陈子明可就没再虚言客套了,无他,概因没有必要,身为从三品大员,褚遂良就不说了,便是长孙冲在身份地位上都不及陈子明,这会儿他若是再为了座次问题谦让个不休,那就不是谦虚而是矫情了的,以陈子明之智,自是不会去做这等无意义的蠢事,也就只是客气了一声,便即走到了主客位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一见及此,褚遂良的眼神里明显有道精芒一闪而过,可也没多言,笑着又将长孙冲让到了主座,而后方才自行在陈子明对面的几子后头坐了下来,立马便有下人们紧着奉上了新沏的香茶,又各自鱼贯地退了出去。
“子明海涵,为兄有些俗务牵扯,去去便回。”
三人都是文雅之士,交谈起来也自平和得很,说说笑笑间,颇见随意,只是方才交谈没几句,就见一名仆役匆匆而来,贴着长孙冲的耳边轻声禀报了几句,随即便见长孙冲满脸歉意地朝着陈子明拱了拱手,满脸无奈之色地致歉了一句道。
“无妨,之恒兄只管自便好了。”
长孙冲此言一出,陈子明瞬间便猜到了其之用意之所在,无非是故意要留出机会给褚遂良罢了,而这,显然也是陈子明之所想,于情于理,陈子明自都不可能有甚异议的,也就只是客气了一句了事。
“褚叔,就有劳您陪好子明了。”
听得陈子明这般表态,长孙冲也自没再多说些甚,仅仅只是朝着褚遂良交代了一句,便即就此匆匆离去了。
果然!
长孙冲最后这么句狗尾续貂的话语一出,陈子明对先前的预判自是更笃定了几分,没旁的,这话说得实在太假了些,要知道长孙无忌可是有着十二个儿子的,尽管最小的儿子眼下还在吃奶,可成年的儿子却还是有着八人之多,真要人来陪陈子明叙话,轮也轮不到褚遂良这么个外人罢?当然了,心中有数归有数,陈子明却并不会出言点破,也就只是淡然地笑着,等着看褚遂良如何拉扯出话题来。
“陈大人,请用茶。”
褚遂良显然并不急着扯出话题,而是笑着道了声请。
“褚大人,请。”
尽管褚遂良仅仅只是道了这么声请,看似客气,实际上么,却是一种态度的宣示,是在暗示他褚遂良是代表着长孙府出面跟陈子明叙话的,个中的意味么,自是耐人深思得很,不过么,陈子明却并不以为意,没旁的,他早就从前世那个时空的记忆中知晓了褚遂良与长孙无忌之间的真正关系。
“陈大人文武全才,武可安邦,文能治国,古之圣贤也不过如此,今,得授银青光禄大夫,确是实至而名归,可喜可贺啊。”
褚遂良等了片刻,见陈子明明显没有先行开口之意,这便笑着狠夸了陈子明一番。
“呵,褚大人过誉了,陈某实不敢当。”
一听褚遂良这等肉麻之言,陈子明险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在心理素质过硬,倒也不曾有甚特别的反应,也就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无所谓地应了一句道。
“陈大人虚怀若谷,当真令人钦佩万分,若是不出意外,宣麻拜相当是指日可待之事也。”
褚遂良夸奖陈子明之言不过是半真半假罢了,只是为了起个话头而已,这一见陈子明开了口,他立马便跟着来了句满是暗示意味之言语。
不出意外?呵呵,这老梆子还真是有趣得很么!
所谓听话听音,以陈子明之能,又怎会听不出其此言中如此明显的暗示之意,不过么,却并不打算接茬,仅仅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看那架势,似乎听出了个中之蹊跷,又似乎不曾搞懂诸遂良之所言。
“可惜啊,可惜……”
这一见陈子明没个反应,褚遂良不由地便是一愣,细细地看了陈子明一眼,却愣是无法从陈子明的脸上看出丝毫的破绽,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作出了副惋惜的样子,就此摇头晃脑地感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