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此急地叫下官来,莫非就是为了这么桩小事么?”
如此多年的交往下来,陈子明又怎会不知李泰就是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去,心念电转间,已是有了应对之策,但见其眉头一扬,不单不急着作出解释,反倒是满脸不悦状地反问了一句道。
“小事?好你个子明,安敢如此藐视本王,今日若是不给本王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休怪本王不讲情面了!”
李泰就是一糙性子,这一听陈子明如此说法,当即便炸了起来,但见其猛然一拍几子,怒气勃发地便咆哮了一嗓子,双眼圆睁,那目光凶戾得宛若吃人的野兽一般无二。
“多大的事儿,也值得殿下如此愤怒,不就是房相总揽全局么?又能有甚可计较的,满天下谁人不知晓房相素来不揽权贪功,真要是大事能成,还差得了殿下您之功绩不成?”
饶是李泰嚷嚷得凶悍无比,可陈子明却依旧是一派满不在乎之状,懒懒地扫了李泰一眼,语带讥诮地便顶了李泰一把。
“可,可……”
李泰显然是没想到陈子明居然敢跟自己顶嘴,登时便是一阵大怒,待要发作,却又猛然想起陈子明可不是他的手下心腹,而是盟友,真要恶了陈子明,双方立马便是一拍两散,问题是陈子明已然位居尚书之尊,而他李泰却是啥都不曾到手,明摆着是吃亏无疑,一念及此,李泰怒归怒,却愣是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可是个甚?殿下不好生想想为何此事会久拖不决?嘿,若是再拖上些时日,殿下怕是连参预其中之机会都未见得能有,此际倒是来怪下官不帮衬了,当真是好大的个笑话!”
陈子明对李泰的性子实在是太了解了些,自是清楚若不能在气势上压服其的话,十有八九难以控制住局势,正因为此,陈子明丝毫没给李泰留任何情面,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其一番。
“子明这话是从何说起,小王,小王……”
陈子明在李泰面前一向都是谦逊之态度,而今突然这么一爆发,自不免令李泰大为的意外,一时间不禁有些懵了神,都不知该接着发飙还是先行服个软才好了的。
“殿下志向高远固然是好事,然,切莫忘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么个道理,地基不稳,高楼难立也,陛下革新之心意早定,为何此事却迟迟难决,莫非殿下就不曾思忖过个中之蹊跷么?”
既已压制住了李泰的怒气值,陈子明也自不会一味地强硬到底,语调一缓之下,已是一派语重心长状地解说了一番。
“嗯……”
李泰脾气虽暴躁,却也不是愚钝之辈,听得陈子明这般说法,心中虽闷闷依旧,可到底还是能理解得了个中之关窍,却又不愿就此服软,也就只能是闷哼了一声了事。
“房相乃正人也,素来行事公正,乃一心为国之忠良也,殿下若肯虚心就教,必能大有所得,自今而始,必是一全新之开局,殿下万不可自误才好。”
既已知晓太宗与李泰几乎无话不谈,陈子明便知今日之会商十有八九会传到太宗处,自是乐得表现一下忠诚之心,教诲魏王的话语自也就说得一套接着一套,直闷得李泰悻悻然无比,偏偏又发作不得,当真憋屈得个够呛。
“罢了,不说这个了,依子明看来,这革新事宜何时开始为宜?”
辩又辩陈子明不过,呵斥的话语又不敢往重里说了去,问题是李泰又不愿再听陈子明说教,无奈之下,也只好阴着脸地转开了话题。
“殿下明鉴,下官以为此事须得从两方面来着手,兵部这头下官自会酌情着手,然,终归须得下官到了任,稍稍了解下部中之情形,方才能言把握,至于殿下么,不妨先行紧盯着户部之丈量土地,已明了目下土地储备之情形,再者,工部那头之诸多工坊建设也可先行着手,此一条,下官可与殿下一道把控,具体之方略还须得房相认可,方能行之无碍,姑且一步步来也就是了,莫急,此千秋功业也,两年能初见成效,便已属大功一件。”
尽管早先提出兵制变革时,陈子明有着几分的私心在,可也并不算多,大体上还是从巩固大唐社稷之大局出发,具体之行事步调,陈子明早已是胸有成竹了的,这会儿款款道来自是不难。
“如此甚好,那姑且就这么定了,来人!”
户部如今是掌握在李泰的手中,他自是不虞户部那头不配合,至于工部么,李泰早已是垂涎三尺了的,只可惜每回往工部伸手,都被陈子明狠打了一通,而今一听陈子明有意让他介入工部事务,精神立马便是一振,也自顾不得再生闷气了,挥手间便已是中气十足地断喝了一声。
“奴婢在!”
听得响动,侍候在堂外的下人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着便抢进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