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骑军摆出的是标准的三路大军配置,拔灼自率主力黑狼骑为中军,右翼是回纥族少族长耶古禄所部三千控弦战士,至于左翼则是铁勒族万夫长明勒席所部四千残兵,反观唐军六千骑中,除了两百余骑落在阵后负责看管备用战马之外,余下五千八百骑兵就只排成了一个骑军突击阵型,以陈子明为箭头,耿重、李琦两骑将为腰,兵力虽不及薛延陀骑军的一半,可气势却远在薛延陀军之上!
“全军突击!”
尽管能感受到对面薛延陀军阵中的悲壮之气概,然则陈子明却是根本不放在心上,就这么些残兵败将,纵使是绝地反击,又能掀得起甚浪花来着,只消一波冲垮了其阵型,也就足以弥消其斗志了的,而这,对于精锐无比的唐骑来说,根本没啥难度可言,正因为此,陈子明并未多耽搁,己方的阵型一列好,便已是从得胜钩上取下了长马槊,笔直地朝着薛延陀军阵一指,呼啸了一声,便即一马当先地率部发起了狂野的冲锋。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唐军将士们虽与薛延陀军一般,都是马不停蹄地连赶了两天一夜的路,人马自不免都有些疲了,可毕竟是得胜之师,士气正旺得很,这一见主帅已动,自是全都鼓勇向前,战号声雷动间,杀气冲霄而起,直上九霄云外。
“生死存亡在此一战,儿郎们,跟我来,杀唐贼啊!”
拔灼乃是打老了仗的人物,只一看唐军那等一往无前的冲锋架势,便知己方难是对手,问题是他已无退路可走,值此危机关头,也只能是尽全力一搏了,但见其振臂一呼,挥舞着弯刀,身先士卒地便发动了反冲锋。
“呼嗬,呼嗬……”
黑狼骑乃是拔灼起家的老底子,对拔灼的忠心自是没得说的,尽管明知不敌,也无一人有退缩之意,呼喝着战号便紧随在了拔灼的身后,至于明勒席所部的铁勒族骑兵么,反应却是不免稍有些犹豫,可到底是薛延陀立国的本族,尽管士气不高,可见得自家可汗都已是身先士卒地冲出去了,倒也没拖后腿,尽管慢了一拍,可好歹算是跟着冲了出去,唯有耶古禄所率的三千回纥族骑兵似乎颇为的踌躇,竟是没跟着出击,明显地与中、左两路军形成了脱节。
嗯?
因着视角的缘故,无论是拔灼还是明勒席,都不曾发现耶古禄所部的滞后,可迎面对冲的陈子明却是一眼便瞧得个分明,自不免微有些诧异,可也并未放在心上,依旧放马狂冲不已,没旁的,区区三千不甚精锐的回纥骑兵而已,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有甚异动,也断难挡得住精锐唐骑的冲击。
“报仇的时候到了,儿郎们,给我杀啊!”
就在陈子明猜疑着回纥骑军的异常之际,却见耶古禄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大吼了一声,率部发起了冲锋,只不过他冲向的不是唐军,而是从斜后方杀向了黑狼骑的后翼!
“该死的回纥狗,耶古禄,你不得好死!”
乱了,彻底乱了,别说黑狼骑没有丝毫的防备,就算有,时值这等背向回纥骑军之际,也根本无力抵挡回纥军从背后捅来的这么一刀,整个黑狼军后阵顿时便彻底乱了分寸,被回纥骑军杀得个人仰马翻不已,正自率部狂冲不已的拔灼听得响动不对,回头一看己方后阵已被回纥军彻底击溃,当即便被气得个眼冒金星不已,问题是到了这等时分,他除了破口大骂之外,却是根本无力收拾残局了的。
“撤,快撤!”
明勒席所率的铁勒部骑兵本就落后黑狼军一大截,自是正好能瞧到回纥军的不轨举动,问题是隔着个中军,他也自没法去阻拦回纥军的叛乱行径,待得见黑狼骑已是乱作了一团,又怎会不知战局已到了无可挽回之地步,自是不愿陪着拔灼一起去送死,紧着便一拧马首,高呼了一声,率部便往斜刺里逃窜了去。
“拔灼小儿,拿命来!”
陈子明虽说也不曾料到回纥军会在此际给拔灼来了个背后一刀,不过么,这等情形倒是陈子明所乐见者,眼瞅着黑狼骑已是溃不成军,他自是不会错过这等轻松破敌之良机,呼喝了一嗓子,端平了长马槊,冲着拔灼便杀了过去。
“大汗快走!”
背后有群狼,正面有猛虎,拔灼尽管暴怒不已,可却已是失去了分寸,一时间都不知该往前接着狂冲,还是赶紧调转马头逃跑为好,马速也自不免便慢了下来,正自惶急无已间,却见摩础英都悲呼了一声,拼命地打马加速,领着千余骑从拔灼身旁超了过去,竟是打算拼死拦阻陈子明所部的狂野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