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明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长孙无忌也已是无话可说,偏偏他又不敢不陪着陈子明前去,怕的便是陈子明会在太宗面前进“谗言”,有心要通知一下刘洎么,奈何这等场合下,却是无甚法子可想,无奈之余,长孙无忌也只能是飞快地朝着刘洎使了个眼神,而后便即起了身,与陈、马二人一道向门口处行了去。
“嗯?哼!”
刘洎根本搞不懂三位同僚到底唱的是哪出戏来着,哪怕已瞧见了长孙无忌临去前的暗示之眼神,可还是闹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自不免不爽得很,忍不住便怒哼了一声,可惜三位同僚都没理会于其,皆头也不回地走了人……
“臣等叩见陛下!”
太宗这几日背痈愈发严重了起来,整个背部烂成了一片,疼得厉害,夜不成眠,这才刚睡下不多会,听得三位宰辅联袂前来求见,尽自龙体欠佳,可还是让赵如海去宣了准见的口谕,待得陈子明等人行进了寝宫,入眼便见太宗面色灰败地趴在锦垫子上,疼得直哼哼,三人见状,心头自不免都有些发堵,但却不敢失了礼数,各自抢上了前去,齐齐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何事,说罢。”
太宗身体欠佳,精神也自萎靡得很,叫起的声音里也就不免带着浓浓的不耐之意味。
“启奏陛下,御史中丞乔良明章拜发,弹劾门下省侍中有不臣之心,兹事体大,臣等不敢擅专,现有奏本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见得太宗精神不佳,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耽搁,谢恩一毕,便即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本章,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嗯?递上来!”
一听事涉谋逆,太宗的心弦立马便绷紧了起来,此无他,身为帝王,越是大病之际,疑心便越是重,哪怕是太宗这等英明君主,也自不例外。
“诺!”
听得太宗有令,侍候在侧的赵如海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着应了一声,疾步抢到了陈子明的身前,伸出双手,接过了那份奏本,转呈到了太宗的面前。
“哼,当真好胆,竟欲学霍光,是嫌朕活得太久了么,此獠安敢如此欺朕!”
奏本所载并不多,也就只有百余行而已,太宗飞快地浏览了一遍,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但见其用力将本章丢在了地上,气恼已极地便骂开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此不过一面之词耳,真假兀自难辨,或许别有蹊跷也说不定。”
见得太宗盛怒如此,长孙无忌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唯恐太宗盛气之下,当场便下诏拿下刘洎,这便紧着上前一步,从旁劝解了一番。
“辅机休要为那厮说好话,哼,年初朕率军离开定州之际,此獠便与朕言曰:‘大臣若有罪,某当尽诛罚。’似此等妄言,此獠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朕屡教之,不单不改,今,反倒变本加厉,欲何为哉,嗯?”
太宗本性情中人,一旦怒气上了头,那可就下不来了,在其一生中,也就只有魏征能在太宗怒火中烧之际,强行谏止,他人都无此能耐,哪怕是太宗一向最为宠信的长孙无忌都不行。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长孙大人所言甚是,真假终归须得查后方知,微臣恳请圣上下诏,彻查此事,以正朝纲。”
长孙无忌的本意是想将此事拖上一拖,可陈子明却是故意将其之言引申了开去,顺势再拍上几根钉子,这就要为此事盖棺定论了的。
“陛下,兹事体大,还须得谨慎方好,老臣愿为陛下分忧,三五日内自当查明真相。”
这一见陈子明在那儿胡乱歪曲自己的意思,长孙无忌的鼻子险些就此气歪了去,只是这当口上,气归气,长孙无忌却是不敢因气怒而误了正事,这便紧着自请了一番,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死保刘洎了的。
“陛下,微臣以为事涉宰辅,须得三司会审,方可确保无偏无私。”
以陈子明之睿智,自是一听便知长孙无忌心中的算计之所在,又怎可能让其得了手去,也不等太宗有所表示,这便紧着提议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