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书生显然是个好脾气之人,虽是吃了顶撞,却并未放在心上,抖手间,便已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卷纸,笑呵呵地冲着另两位书生亮了亮。
“贺老弟有心了,此事不管真假,练练笔也是不错,来,且让为兄看看。”
听得少年书生这般说法,冷峻举子嘴角一撇,这就要再次讥讽上一番了的,只是没等其再度开口,另外一名面相清逸的书生已是笑着嘉许了少年书生一句道。
“三位兄台,在下瀛洲举子李明在此有礼了。”
张姓书生方才刚打算将那份试题接到手中,李义府便已是坐不住了,紧着便起身凑了过去,笑呵呵地拱手招呼了一声。
“原来是李兄,在下山西太原张宽,这两位是王振海、贺烨,也都是来赴今科贡试的,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实无须客气,李兄且请坐好了。”
张姓书生见李义府相貌堂堂,身上文气十足,年岁虽略长了些,可也不过三十出头罢了,倒也像是举子之模样,也自无甚提防之心,笑着自我介绍了之后,又将王、贺二人一同给李义府介绍了一番。
“多谢张兄,李某蹉跎大半生,本以为此生科举无望了的,却不曾想陛下降诏革新,放宽取士之限,李某方才得以侥幸中了举,奈何胸中才学有限,此番也就只是来走走过场的,比不得诸位兄台年少才高啊,今科必能高中无疑,此一条,李某可是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李义府向来以长袖善舞而闻名御史台,这会儿忽悠起三名没见过多少大世面的年轻学子来,自是挥洒自如得很,与不动声色间,一顶高帽子便已是抛到了三名举子的头上。
“嘿嘿,那就承李兄吉言了,不过呢,要说起来,李兄也不是没有机会,若是这试题为真,李兄也定能有机会一搏的。”
自古文人皆相轻,贺张王三人之所以能谈得来,那是因为三人本就是同乡同年,关系自是不同寻常,原本对李义府这么个突然插将进来的外人还有着不小的提防之心,可被其一番迷汤一灌,年岁最轻的贺姓书生便已是迷瞪不已了,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就献宝也似地将原本要递给张姓书生的试题转递给了李义府。
“哟,这份试题一看便极为不凡,好东西啊,即便不是真题,若能静心揣摩一番,必可得几篇锦绣文章,好,好啊,还别说,李某只这么一看,思绪当真如泉涌了,文思既起,须臾耽搁不得,李某就不打搅三位兄台了,须得紧着去作文才是。”
李义府的记忆力素来过人,一边口中胡诌着,一边脑筋高速运转地将那份试卷上的十数道试题全都生生背了下来,末了,唯恐记忆有缺,胡乱地编了个理由,也没管三名青年举子是怎个反应,一起身,随时将试卷搁在了桌子上,冲着三人一拱手,致歉了一句之后,便即紧着走了人。
“莫名其妙,这人搞的甚名堂来着。”
这一见李义府来去匆匆,王姓书生当即便不满地埋汰了一句道。
“罢了,罢了,那位李兄看来也是性情中人,莫怪其了,我等还是来研究一下这么份考题也罢。”
张姓书生尽管也觉得李义府这等做派颇为蹊跷,但却并未放在心上,笑着开解了王姓书生一句之后,便即拿起了试卷,兴致勃勃地就题中之真意解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