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一群狗贼,安敢欺朕若此,朕岂能轻饶了去,来人!”
耐着性子听完了李义府的陈述之后,太宗的脸色已是黑得有若锅底一般,尽管他始终不曾亲口认定这么份试卷为真题,可个中之真伪,他又怎会不知,一想到在这等社稷大事上,都有人敢做手脚,太宗的杀心当即便大起了,怒不可遏地猛拍了下龙案,已是咆哮着嘶吼了一嗓子。
“奴婢在!”
听得内里的响动不对,侍候在门外的赵如海自是不敢稍有大意,领着数名小宦官紧着便冲进了房中。
“陛下且慢,微臣还有话要单独奏对。”
这一见太宗要将事情往大里整了去,陈子明可就不敢再保持沉默了,紧着便进谏了一句道。
“嗯……,尔等全都退下!”
值得太宗盛怒之际,少有人能安抚得住其,陈子明恰恰就是例外中的一个,此际纵使满腔的怒火熊熊不已,可陈子明既是出言求肯了,太宗倒也不曾拂了其面子,也就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一挥手,便又将一头雾水的赵如海等人赶出了寝宫。
“李大人也请到外头稍候好了。”
陈子明对李义府根本就没丝毫的信任感可言,自然不愿其在侧旁听,这便回头扫了其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下官遵命。”
难得有个近天颜的机会,李义府自是满心不想就这么被赶了出去,只是不甘归不甘,他却是没胆子在陈子明面前放肆的,也就只能是无奈地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也退出了寝宫。
“陛下,微臣在此先得认个渎职之罪。”
待得李义府退下之后,陈子明并未急着言事,而是满脸愧疚之色地行了个大礼,自行先认了罪。
“嗯?子明何出此言?”
太宗虽是震怒于试题的泄密,可却并无要迁怒于陈子明之意,正因为此,一听陈子明当场告罪,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打量了陈子明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照科举章程明文规定,试题当由帝王亲拟,并亲手封装入密匣之中,至贡院开前,他人不得假手其中,值陛下封装时,微臣也在侧,却未能及时进言,以致出了差错,此确是微臣渎职之过也,微臣不敢自辩,还请陛下依律惩处,以正视听。”
陈子明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满脸愧疚之色地便道出了自请其罪的缘由之所在。
“唔……,此怪卿不得,是朕疏忽了,只是朕也没想到身边听用之人竟会如此胆大妄为,朕……,哎,朕心疼啊!”
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太宗这才想起当初封装试题之际,他自己并未照着规矩办事,真要说错处,源头还在他自个儿身上,一念及此,太宗的老脸不由地便是一红。
“陛下,当初封装之际,房中仅有四人在,除陛下与微臣外,只有赵如海以及吴涛、孙启慎两名小宦官,而能接触到试题者,除陛下外,也就那三人而已,今,孙启慎离奇而亡,为其出验尸报告之太医高如也已突然死亡,是否别有牵连不好说,可依微臣看来,彻查下去,恐难厘清真相,反倒会令朝野为之紊乱,于将至之大比实有大不利焉,故,微臣以为此事须查,却只能暗查,微臣叩请陛下慎而行之!”
陈子明昨日之所以不动手抓人,为的便是要稳住局面,不仅仅只是出于为李恪考虑之想头,也自是从社稷安危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会儿自是不敢真让太宗胡乱行事了去,这便诚恳万分地指出了不能明查的道理之所在。
“嗯……,子明所虑也自不无道理,此时开考在即,若是真掀起甚风浪,此番大比怕终归落得个笑话一场,也罢,就依子明,此事,朕自叫人暗查了去便是了。”
太宗皱着眉头想了想,也觉得有些投鼠忌器,尽管心中十二万分的不甘与恼火,最终还是决定按着陈子明的意思办了去。
“陛下圣明,微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将试题全都换了,如此一来,纵使外头也些风声,却也掀不起甚大浪来,待得放榜之后,一切再从长计议也就是了。”
见得太宗心绪已是稍平,陈子明也就安心了许多,但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紧着便又进谏了一番。
“善,朕回头就办此事,此番多亏了爱卿,若不然,朕怕是真成他人之笑柄矣,嘿,满朝文武里,也就属你子明可堪大用了的。”
太宗显然对陈子明的忠心极为的嘉许,与此同时,心底里也自涌起了一阵后怕,这会儿夸奖起陈子明来,自是不吝美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