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乃明君之辈,尽管陈子明说得甚是隐晦,可其却是一听便懂了,只是碍于情面,却是不好说杨太后与萧皇后的不是,然则闷哼之声本身就代表了李恪对此事之不满——于李恪看来,密匣遗诏传位之举措乃是良策,他自己就是此举措的受益者,又怎会不明白此法能为社稷选出真正贤明的帝王,以确保社稷之永续,自是不愿对太宗所定下的规矩有所更易,实际上,前几日萧皇后曾就立储一事出言试探过,当场就被李恪斥骂了一通,却不曾想萧皇后居然还是不死心,竟怂恿着杨太后出面来搅事,当真令李恪不满到了极点。
“陛下明鉴,如今诸皇子虽皆年幼,然,终归会有长大成人之时,进学自是耽误不得,终须得有一定之规,方可确保诸皇子之成材,微臣有一法,或许能见奇效。”
立储乃是敏感话题,往昔李恪尚未登基时,陈子明可以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而今么,君臣名分既定,有些话可就不能说得太过直白了的,至于批评太后与皇后的话语么,那就更是万万说不得了的,故而,这一见李恪龙颜不悦,陈子明立马紧着转开了话题。
“子明有话只管直说,朕听着便是了。”
李恪其实不是没考虑过子女的教育问题,只是因着诸子皆幼,暂时还不曾仔细想过罢了,而今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立马便来了兴致。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教育乃是根本要务,丝毫轻忽不得,然,座师制却须得有所讲究,窃以为当以国子监之饱学鸿儒任之,一师一徒,此文道也,至于习武,亦可着武艺出众者为诸皇子之师,待得年岁稍长,文理已通,即可列席两仪殿议事,以培养诸皇子治政之才,再长,则以朝堂诸部务试之,兼以地方任职之历练,如此,何愁诸皇子不成大器哉。”
教育乃是个大命题,后世对此不知有过多少的争论,对此,陈子明自是心中有数得很,随口道出几条行之有效的法子自算不得甚难事儿。
“嗯,此法可行,子明且先拟个详细之章程来,朕回头便下了诏,以成定制。”
陈子明之所言看似平直,可内容却并不简单,关键的一条便是座师指定为国子监饱学鸿儒,如此,也就可避免朝中重臣为皇子师所惹出来的各种麻烦,对此,陈子明虽不曾明言,可以李恪之智商,却能敏锐地察觉到内涵之所在,龙颜自是为之大悦不已。
“陛下圣明,微臣遵旨。”
但消李恪能立法诸皇子的培养制度,也就能从根子上解决了立储之问题,自也就能避免杨太后与萧皇后再找他陈子明的麻烦,对此,陈子明自是乐得耳根清净,紧着便称颂了一句道。
“罢了,不说此事了,朕刚得线报,小九在柳州还不老实,与六叔(荆州都督荆王李元景)、十四叔(霍王李元轨,青州刺史)暗通款曲,意图不轨,嘿,真当朕是泥菩萨不成,依朕看,削藩一事也已是刻不容缓,子明以为呢?”
于李恪来说,解决了子女的教育问题也就够了,他也自不愿去多谈杨太后与萧皇后的事儿,毕竟忌讳太多,天家的脸面终归还是要的,这便紧着转开了话题。
“回陛下的话,微臣以为此事急不得,削藩固然该当,然,终归须得等军制革新事宜办妥了之后再行,以免变生枝节。“
削藩乃是陈子明一向之主张,然则他却并不打算急着行了去,此无他,眼下军制革新方才刚开始,军伍建设尚不曾正是展开,倘若盲目削藩,闹不好汉景帝时的七国之乱便要重演,陈子明可不想当晁错第二,这一听李恪如此说法,自是不敢掉以轻心,紧着便进谏了一番。
“唔,也是,若得大军建制完成,何愁诸逆不服,只是朕却是担心逆贼提前起事,倘若因之生灵涂炭,实朕之过也。”
李恪也是饱读史书之人,自不会不知七国之乱的严重后果,此际听得陈子明这般建议,自是深以为可,然则还是不免担心那几位亲王会铤而走险。
“陛下无须过虑,人心向背乃是大势所趋也,贼子不妄动则罢,若敢妄为,微臣自当亲率大军灭之!”
对于李恪的担心,陈子明根本不以为意,没旁的,眼下拟定的职业军人制虽尚未正式实施,预定中的六大精锐集团军也还尚在纸面上,然则大唐素来不缺强军悍将,完全能震慑得住那些野心勃勃之辈,在陈子明看来,没有触动到那些藩王的利益底限之前,这帮藩王虽有反心,却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尤其是在没个大义名分的情况下,谁敢动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很显然,除了李贞之外,其余的藩王都不会去当这么个出头鸟,至于李贞么,柳州乃是贫瘠之地,兵微将寡,他就算想动都没那个资本动。
“嗯,子明之能,朕自是信得过,此事就先再议也罢。”
听得陈子明作出了如此之保证,李恪也自是安心了下来,没再就此事多啰唣,夸奖了陈子明一句之后,便算是就此结束了此番之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