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使节团全体在承天门前告御状的事儿闹得很大,不止满朝文武为之哗然不已,京师百姓也自哄传个不休,为陈子明暗自捏一把冷汗的可不在少数,好在永隆帝虽接了状子,却并未接见吐蕃诸般人等,仅仅只着内侍监何欢出面,恩威并施地告诫了禄东赞等人一番,并着礼部尚书许敬宗与吐蕃使节团接着和议,三日后,和议达成——吐蕃就此番入侵白兰国一事道歉,并赔偿白兰国金银、马匹牛羊等物若干,保证不再对大唐诸属国有所冒犯,为此,大唐准其改过自新,增加与吐蕃贸易之额度,封吐蕃赞普松赞干布为西海郡王。
一波三折的唐蕃和谈能在短短三日内达成,身为主持者的许敬宗自是名声鹊起,一时间风头无俩,可实际上么,他本人却是心头有苦自己知,没旁的,此番和议明显就是陈子明与永隆帝在唱着双簧戏,至于他许敬宗么,不过就是个提线木偶罢了,功劳没捞到多少,还在帝心里落下了小人之印象,着实是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别说啥再进一步的奢望了,能不能保住眼下的地位都尚在两可之间,在这等情形下,试问许敬宗又怎生高兴得起来。
许敬宗高兴不高兴的,陈子明根本就不屑去理会,反正陈子明自己是高兴得很,当然了,政务顺遂只是一个方面,真正令陈子明心情大好的是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出家紫云观的小女儿陈妍接回家中了——算起来,陈妍出家紫云观已有两年余,尽管陈子明暗中派了不少人去保护陈妍,也没少私下里去看望女儿,可毕竟不甚方便,往往数月难得见上一回,如今么,李恪已然坐稳了龙椅,陈子明也就不怕有人会在陈妍还俗一事上做文章,趁着年关将至之时,着陈重私下里为陈妍的还俗出籍办好了手续,悄无声息地便将陈妍接回了府上。
“老爷,您可发现妍儿近来有些不对?”
因着陈妍归来之故,陈子明这几日自是没少去芳儿处盘缠,加之年关将至,该办的政务也大体上都办得差不多了,陈子明的心情自是不错,云雨之事么,少不得要做上一回的,正自搂着芳儿将睡之际,却不曾想芳儿突然问出了句令陈子明诧异莫名之话语。
“嗯?甚的不对,为夫怎地不知?”
陈子明子息不多,就只有一子一女,对唯一的女儿自是爱若珍宝,加之因着愧疚的心理在,更是容不得女儿受半点的委屈,正因为此,一听得芳儿这般说法,睡意立马便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狐疑之色。
“亏得夫君这几日都陪着妍儿,就没发现些端倪么?”
见得陈子明这般模样,芳儿当即便翻了个白眼,伸手轻轻地掐了下陈子明腰间的软肉。
“端倪?”
陈子明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陈妍有甚不对劲之处,自不免便有些茫然了去。
“妍儿这几日总在发呆,还总是瞧着紫云观的方向,小脸儿时红时愁,当是思念啥人了,呵呵,咱家的丫头大了啊。”
眼瞅着陈子明半天都没搞清问题何在,芳儿也就没再卖关子,笑着便点了一句道。
“大了?嘿,是哪家的混小子,竟敢来惹事,当真好胆!”
芳儿这么一说,陈子明这才醒悟了过来,可第一个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恼怒,道理么,很简单,天下的父亲都是这般模样,女儿要被人拐走了,哪个父亲都不会感到兴奋,有的么,只是想将那拐人的臭小子痛打上一回的恼火,陈子明自然也不会例外。
“瞧你说的,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女儿大了,自是须得嫁人,难不成真要咱家妍儿出家啊,夫君舍得,妾身可舍不得!”
陈子明这等话语一出,芳儿可就不满了,重重地掐了下陈子明,没好气地便埋汰开了。
“好,好,好,嫁人,嫁人,那终归须得让为夫过过眼罢?”
陈子明就陈妍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其吃半点亏的,即便要嫁,那也断然不肯轻易许人,不是一时之俊彦,休想过得他陈子明这一关,当然了,这么个道理,陈子明却是不打算跟芳儿详说了去的,也就只是随口敷衍了一番了事,至于他心里头么,却已是起了要彻查此事之心思……
“知道本官为何叫尔前来么,嗯?”
陈子明向来都是杀伐果决之人,既是起意要查,自然是雷厉风行,左右眼下朝局平稳,政务又不甚多,次日一早,他便告了个病假,领着陈重等人便衣便去了处密宅,紧着便着陈重去将紫云观主持妙云真人给唤了来,也无甚寒暄之言,劈头盖脸地便喝问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