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好,那就明春也罢,至于日子么,就由大人定了便好。”
萧锴本人对于自家幼女的婚事还是相当之在意的,不仅因为陈家门第高,更因着陈舒这一年余来在京中文坛名声渐起,有着位列“京师四秀”之美誉,能得这等乘龙快婿,萧锴自是无甚不满意之处。
“老哥请放心,陈某回头便着人看了日子,一有定论,自当早早知会老哥。”
无论在哪个朝代,于国人来说,儿子的婚事都是头等大事,那是断然不能有所差池的,陈子明自然也不例外,紧着便将此事彻底敲定了下来。
“那就这么一言为定了,唔……”
敲定了婚事之后,萧锴红润的脸色突然一僵,一派犹豫不决状地支吾着,却愣是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老哥莫非还有甚碍难之事么?”
只一看萧锴这般模样,陈子明便知戏肉要来了,心中暗自好笑不已,不过么,倒是没让萧锴为难太久,很是配合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不瞒陈大人,下官此番前来,除了儿女婚事之外,还另有一事,这么说罢,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下官前些天循例进了趟宫,将些时令瓜果送到了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处,本也就只是表个心意罢了,却不曾想太后娘娘特意恩宠,赐宴了一回,于席间,下官虽是曲意奉承,然,太后娘娘却始终落落寡欢,下官惶恐,遂斗胆探问了一番,承蒙太后娘娘信重,以实告之,下官这才知晓太后娘娘忧国忧民之心远胜我等,下官等身为人臣,却不能为太后娘娘分忧,惭愧,惭愧啊。”
萧锴明显就是个清谈高手,扯来扯去地扯了一大通,看似说了不老少,可有用的信息却是寥寥,闪烁的言辞里尽皆是暗示之意味。
“哦?”
尽管萧锴说得个云遮雾罩地,可陈子明却是一听便知其所欲言的究竟是甚来着——就太后那么点小心思,本就是明摆着的,无非是想立萧皇后之长子李仁为太子罢了,对此,陈子明却是断然成全了去的,此无他,涉及到社稷永续之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别说区区一萧锴了,便是太后当面,陈子明也自不会有甚含糊的。
“陈大人应是知晓的,储君乃是国之根本,若不早立,却恐社稷难稳啊,窃以为……”
这一见陈子明仅仅只轻咦了一声,却并不出言追问根底,萧锴也自没得奈何,只能是硬着头皮地便要将太后娘娘的请托细细道将出来。
“泉隐老哥还请慎言,如何立储一事,先皇在日早有公论,已成定制,此国策也,实非私下可议者。”
陈子明从来就不是个因私废公之人,哪怕萧锴乃是儿女亲家,他也不打算在大是大非面前,有甚宽容可言,也不等其将话说完,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规劝了其一句道。
“陈大人明鉴,此非下官饶舌,实是朝中衮衮诸公对立储一事皆有定见,此古礼也,当得遵循才是,大人您何苦逆势而行哉。”
萧锴就是一死脑筋,自觉站在了理上,愣是不顾陈子明的规劝,硬是摆出了要逼陈子明就范之架势。
“老哥心怀社稷,陈某是知道的,然,说到了立储一事么,个中利弊如何,早在贞观十七年时,陈某便已在给先皇之本章上解说分明了的,此非机密,皆有案底可查,老哥若是有所疑虑,且去细究一番,便可知究竟,陈某就不在此多饶舌了。”
见得萧锴如此给脸不要脸地死缠不放,陈子明心中自不免便有些不爽了,只是碍于彼此间的关系,他也自不好说甚过重的话语,只能是耐着性子地解说了一番。
“嗯……,下官多有搅扰了,告辞。”
这一听陈子明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份上,萧锴虽固执得很,却也知晓根本没可能用言辞来打动陈子明了的,气恼之余,也自不想再多逗留,丢下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气鼓鼓地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