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浩然的回答之后,李长官的心中顿觉安慰!正如李长官的推断,黄佑臣果然是一位很有良知的爱国将领!这位最高当局面前的红人,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嫡系”!
李长官决定继续张自忠的话题,西北军虽然是“杂牌”,却并不是李长官的部队,围绕着张自忠的事情做文章,李长官可进可退!不会让人找到什么把柄。
“既然佑臣老弟不便多说,那我李德邻就倚老卖老一番吧...在我看来。张荩忱在南京是受了委屈的!其实在委座的心中,何尝不明白张荩忱没有罪过,是无辜的?要说有错,首先是南京『政府』的错!在华北对日本鬼子一味妥协退让,不正是南京的既定政策么!?从《何梅协定》开始,乃至更早一点的“九一八”事变,『政府』将咱们中国的土地一块一块地让给日本人。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委座说过的那句“攘外必先安内”!说到底,宋明轩、张荩忱都是南京手中同日本人缓冲的棋子!丢了也就丢了!要不是军委会态度暧昧,29路军也不至于输得那么窝囊!”
李长官说的这番话基本上都是事实,所以黄浩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李长官见黄浩然居然能够容忍他当面数落最高当局的错处,更是喜出望外!于是李长官将他的心思全部放到了对黄浩然的争取上来!
“『政府』里面的人都说,委座很在乎舆论!我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何梅协定》的时候,全国舆论一致声讨得那么厉害,委座在乎了没有?他一点也不在乎!全国舆论反对内战,委座在乎了吗?依旧是不在乎!只是在西安被困囹圄之后,委座才勉强答应不再打内战,但回头就把亲自送他回南京的张少帅给软禁了起来!然后想方设法瓦解了东北军!这样的作法,哪里有领袖的风范?”
李长官说到这里,情绪渐渐变得有些难以自制,言语变的激昂了起来。李长官这样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心看看黄浩然的心理底限究竟在哪里。
“在委座的心目中,西北军也是和东北军一样不可kao的存在!西安事变就有西北军的一部分参加。宋明轩(宋哲元的字)是西北军,张荩忱是西北军。二十九军也是西北军!张荩忱是一员虎将,让他回五十九军去,宋明轩岂不是如虎添翼?那样不但不能削弱宋明轩,西北军还会变得更加强大。这其实才是委座软禁张荩忱、对宋明轩的请求不置可否的真正原因所在!”
李长官前面说的话还可以理解为他是在对『政府』以前的消极抗日态度表示不满,后面的这些话却是直接往最高当局的头上扣“蓄意破坏抗战的”的大帽子了!黄浩然知道他不能再不出言阻止了!否则的话李长官一定会认为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叙述,于是在李长官说出最后几个字之后,黄浩然开了口:
“德公!委座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在全面抗战开始之前这国家还是个四分五裂的态势,委座他其实也不想为难张荩忱,实在是人言可畏......”
黄浩然的态度没有让李长官觉得意外,如果仅仅kao着几句话就能从最高当局手底下拉走一位黄埔出身的集团军司令。那最高当局也就不可能一直将李长官压的死死的了!
李长官没想到黄浩然居然能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对这样的收获,李长官已经非常满意![]血魂193752
该缓和一下气氛,回到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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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在南京的那段日子相当难熬吧?李长官和我们说起过一些你的事情,我和燕谋兄都十分同情张将军的遭遇!军界中人都知道北平的事情怪不得将军,将军被困南京,不过是有人硬要借题发挥罢了......”
张自忠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王鸿韶的话题还是转到了这个问题上,自从张自忠离开南京回到59军之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张自忠都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应付这种场面的说辞。
虽然旁边的徐祖贻没有吭声,但是从他突然停止说话竖起耳朵的作,张自忠看出了徐祖贻也很想知道一些他被困南京的内幕,既然两位“参座”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张自忠决定予以配合。
毕竟以后还要在徐祖贻和王鸿韶的手下行军打仗,买个面子给徐祖贻和王鸿韶是必须的。
“我奉命留在北平,因才识浅陋,力尽援绝,有负国家使命,贻误之咎,实不敢辞。到南京之后向委座及军委会报告经过,自请处分,委座仅予撤职查办,不立刻严谴。晋谒委员长时,委座复蒙策励有加,许以待命自赎,私衷钦戴,感激涕零。现在有了效命的机会,誓以未尽之余生,在李长官指挥之下,拼命作战,为国赴汤蹈火,决不敢辞。”
徐祖贻和王鸿韶想要听到的自然不是这样的场面话,听张自忠“背完台词”之后,王鸿韶的表情就像是牙疼一样,徐祖贻则重重的咳了几声,然后吩咐旁边的卫兵上茶。
喝过几口之后。徐祖贻盖上了茶碗,他笑着问张自忠初到南京见到最高当局时谈了些什么。
张自忠据实相告,他告诉徐祖贻,到南京之后,他在秦德纯、张钺的陪同下去了四方城,一个青年侍卫官把他们引到客厅。不一会儿,最高当局由书房走了进来。
张自忠主动请罪道:“自忠在北方丧师辱国,罪有应得,请委员长严予惩办。”说着,将事前写好的报告和宋哲元的报告双手呈交最高当局。
最高当局接过报告书,略为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张自忠说道:“你在北方一切情形,我均明了。我是全国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一切统由我负责。你要安心保养身体,避免与外人往来,稍迟约你详谈。”
听张自忠说到这里,徐祖贻和王鸿韶同时冷哼了一声,对于最高当局的这套政治把戏,徐祖贻和王鸿韶是十分的了解,最高当局哪里是真的关心张自忠的身体?不过是还没有搜集到足够的证据罢了!也是张自忠好运,先有宋哲元的报告,后有冯玉祥和李长官出面说情,否则的话,多半是要在武汉和张少帅做伴了!
张自忠听到了徐祖贻和王鸿韶,不由得停止了叙述,王鸿韶正听的过瘾,哪里肯让张自忠就此打住,他赶紧冲着张自忠说道:
“张将军但说无妨!我与燕谋兄刚才不过是义愤填膺罢了!”
张自忠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了下去,王鸿韶趁着这个空当将桌上的茶碗递给了站在旁边的卫兵,然后用手指冲着茶碗点了点,示意卫兵将茶水续上!
感情王鸿韶这是听张自忠说书来了!
“之后我又觐见过一次委座,秦德纯帮我递话,问该如何处理我,委座说舆论的反应很大,对我很是不利。加上我的身体、精神都不好,让我在南京休息一段再说,之后我便住在了山西路的第一集团军办事处,之后冯将军和石敬亭、马彦翀都先后为我说过情,终于我在山西路等到了钱大钧......”
钱大钧的突然前来,令张自忠颇感意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一番寒暄之后,钱大钧从身边皮包里『摸』出一张纸来,却是一张由最高当局签署的委任状。钱大钧告诉张自忠,委座已经他为军政部中将部附。”
军政部隶属行政院,并由军事委员会兼领,是南京『政府』的军事行政机构,主管全军的编制装备、军需补给、兵工兵役等事宜。何敬之任部长,曹浩森任次长。部附一职,仅低于副职,这个任命给了张自忠不小的安慰,他总算从中看到了一线前景。
“军政部中将部附一职,听起来十分的荣耀!却并不承担任何实际的责任,不过是是一个挂名闲差!没想到委座居然使出了这样的旧把戏,实在算不得高明!”
王鸿韶看来多半是以前和最高当局有过过节,只要一逮到最高当局的错处,王鸿韶就是一通冷嘲热讽,也不管小客厅里面有多少的下级军官和卫士。
徐祖贻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对最高当局的作法感到不满意,还是对王鸿韶的行为有些看不过眼。反正他是没有让张自忠别在往下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