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子与二皇兄挨打最多,因为,我每次都跟着他们,不会跑在第一,也不会跑在最后。而太子与二皇兄人人都想争第一……众人嘱目的焦点会是他们。”
锦曦侧头看去,朱棣的侧脸在光影下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嘴很薄,说话的时候嘴边的线条牵起,像是带着笑意。锦曦想,嗯,就是那双眼睛不一样。太子殿下的眉眼与秦王殿下的眉眼都很相似,都是那种卧蚕眉丹凤眼。燕王却是剑眉单凤眼,长长的斜飞入鬓角似的。比起太子秦王,燕王身上似乎更多了一重凌厉,就从他那双眼睛里,哪怕是同样的目光,他看人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压力,她清楚地记得他背对着太子殿下与秦王殿下凤目微张时的那一眼威胁。
“……父皇对我很好,母后也是,虽然我长得并不像他们,父皇总是说我是他最有能力的儿子,母后总是夸我最有孝心……”
静静的树林,淡淡的光线,藤萝遮掩的地坑里,朱棣似乎忘记身处险地,不远处还摆放着一具尸体,他沉溺在儿时的回忆中。那些回忆对他来说就如同这个树林的上午一样,温和,恬淡,甘美。是宫里嫫嫫们抖着肥硕身躯迎面带来的乳香味,是小三保在他出城跟着马跑时偷偷塞进他衣袖荷包的鲜奶甜饼子。
朱棣的声音像是在呓语,比藤蔓间透进来的天光更轻柔。锦曦硬着身子不多会儿就觉得不耐,在他的话语声中慢慢放得柔软,依在他的肩上,安静地听他说。
锦曦能感觉到那种轻柔里带着的痛楚。她想起面纱后面的那个青衣人,竟然是朱守谦王府里功夫最强的宁成。他是认出她来了么?所以临死前说对不起。他对不起谁?是对不起表哥吗?
她想到朱守谦突然的凤阳之行,心里又恐慌起来。锦曦唯愿不是朱守谦,不是。她马上又想起端午节朱守谦与秦王在一起。
吕家庄一事如果与太子有关,那么宁成的出现是否意味着与秦王有关呢?锦曦想得头都大了,突然就可怜起朱棣来。不过是接了个巡视赈灾的差事,两位哥哥就有杀他的可能。“唉!”
“为什么叹气?非兰,我很怀念小三保做的牛肉馅饼,没那些馅饼,父皇对我们的勤练我早撑不下去了。今天我似乎又闻到了那种香气……”朱棣微笑着说,他吞回了后半句话,心里对锦曦跟着他护着他让他觉得温暖。
锦曦没听懂他话中的深意,叹了口气道:“要是他们今天一天不来,我们就呆一天,两天不来,我们就在这里打洞当老鼠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要是我们能打洞,将来我们的儿子不也是老鼠?”朱棣轻声笑了起来。
锦曦脸一红:“你胡说什么!”
“我是说我娶我的王妃,你娶你那表妹,想什么呢?”
锦曦转开脸,为自己的误解脸红。她心里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秀眉一扬,轻声对朱棣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