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凌霄客栈虽是通向白沙河码头的路上唯一的一家店,但并不冷清寂寥,今年更是比往年还要热闹。
小晚披着风衣,被相公搂着看一家人在后门放烟,霈儿兴奋地上蹿下跳,被他爹吼了几声才老实些。
“冷不冷?”凌朝风问她,顺势又把妻子搂紧些,说:“一会儿我们就回屋子里去,你若喜欢烟火,明年你身体自在了,我们一家子去京城看烟火如何?”
去京城看烟火,小晚怎么觉得这句话如此熟悉,但她不可能在过去的人生里听过这句话,便只笑着点头:“那也要等后年才行,不然刚出生的奶娃娃,带在路上不方便,我自己也不自在。”
凌朝风道:“听你的。”
小晚又说:“我不冷,相公身上暖暖的,可舒服了。”
家人回眸见他们情意绵绵,根本无心眼前的热闹,都笑了,素素不乐意地去推了推大庆,嗔道:“你几时像掌柜的待小晚那样待过我?”
小晚听见了,赧然将目光从丈夫身上挪开,只听素素向婶子告状说:“刚成亲那会儿,他夜里睡觉可警醒了,说怕自己打呼噜吵着我。如今呢,睡得跟死猪似的,呼噜震天响,我恼了拍拍他,叫他醒一醒翻个身,他嗯一声,把胳膊抬一抬,就算是应我了。”
大庆老实,被娘子这样说,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又舍不得责怪素素,只能小声央求:“给我点面子呗。”
小晚听了咯咯直笑,张婶也跟着一道埋怨彪叔的不是,凌朝风搂着小晚,轻声道:“往后可不许啊。”
“不许什么?”小晚仰着脸看他。
“不许在别人跟前数落我。”凌朝风的目光还看着眼前的热闹,却口吻霸道地对妻子说,“听见了没有?”
小晚撅了噘嘴不服气,扭过头就对张婶喊:“婶子,相公说,他不许我在人前数落他不是。”
凌朝风大窘,抱起小晚就往回走,小晚嚷嚷着:“霈儿,快来救救娘……”
霈儿立刻要跑来,被张婶一把抱住,笑道:“傻小子,有你什么事儿?”
屋子里暖洋洋的,小晚被轻轻搁在床上,凌朝风虽是虎着脸,可眉目间依然是满满的宠溺:“早些睡,年还长着,明天若是觉得身体自在,和婶子他们去庙会逛逛也成。”
小晚软软地说:“当然要去了,我还想去一趟医馆,谢谢大夫去年给我的压岁钱,若不是我有钱能去买糖葫芦吃,我也不会遇见霈儿,不会让你看见我。”
凌朝风颔首:“那我和你一道去。”
小晚拍拍身边,要丈夫躺下,而后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心满意足地说:“朝风,上辈子我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这辈子能做你的媳妇。”
凌朝风笑道:“这辈子做了我的媳妇,又是很了不得的事,下辈子,咱们还能做夫妻。”
小晚嘿嘿傻笑着,在相公怀里蹭了蹭,楼下隐约传来霈儿的笑声,而后是素素一家坐着骡车回去了,待客栈渐渐安宁,小晚也睡着了。
这个时辰,皇宫里的除夕夜宴也散了,皇帝守岁通常与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或是皇家子弟,毕振业和凌出自然远不够资格。
他们一道护送祖母离宫,将要上马车时,见那一边长公主送她的婆婆沈王妃和小姑子沈晴出来,周遭所有人便都毕恭毕敬地等待着。
王妃请公主早些回宫里去,今晚丈夫和儿子都会在宫里守岁,长公主自然相陪,出来送送婆婆是她孝敬,但她在这里站着,旁人都要不自在了。
“娘和晴儿到了家,派人往宫里知会一声,好叫我们安心。”长公主落落大方地说罢,催着沈王府的马车上路,便施施然回宫里去了。
如此,其他人才纷纷动身,凌出搀扶祖母和连忆上了马车,毕振业与他们道别,叮嘱祖母早些休息,再自行等下人将马车引来,这才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