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孩子带走吧!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给了她生命,又杀死她一次,她以后,跟我没有关系了……”龚小玉的脸上滚下泪水:“至于我,既然连上天都让我死,大概是想让我活着为远山赎罪。”
他还是将龚小玉送到国外最好的疗养院,又将小女孩送进了孤儿院,登记的时候,随后写下“米贝儿”三个字。
仅仅,是出于人道主义,原本以为,自此,与这对母女,再无交集。
可是十多年后,他却见到了长大成人的小女孩。
她正值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就像是一枝向阳的葵花,阳光、美丽、充满了活力。
说不清楚是一见钟情的冲动,还是后来刻意将她放在身边后的日久生情,总归是,他爱上了她,而他从她的眼里,也能看到那么明晃晃的痴迷和爱慕。
还是决定在一起,于是编织了一张网,将她套牢后,才将她亲生母亲的地址告诉她,他想,知道真相后,她会怎么样?
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她会舍得他吗?如果不舍得,她回来了,就再不让她离开……
龚小玉自杀了,见到女儿长大成人后,仿佛终于完成了活在人世间的唯一任务,吞下一整瓶的安眠,陷入了永远的沉睡中,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去,陪在她的身边。
办完母亲的葬礼,她却对他说:“贺毅然,我想结婚了,我母亲的遗书说,希望我嫁给一个老实敦厚的男人,如果你不忙,帮我安排一下相亲?”
他当然是拒绝了,好不容易,经过了那么多的事,她还在他的身边,怎么能再放开她的手。
不能,不舍得,不甘心,却不得不放手——就在他得知得了绝症,不久将于人世的时候。
贝儿,你知道吗?
从前,我听说过一个很悲伤的故事,男孩第一次亲吻女孩的时候,男孩十八岁,女孩十五岁,男孩比女孩大三岁,可是后来,男孩永远十八岁,女孩却渐渐地比男孩大三岁,大十三岁,大三十三岁……孑然一生,苦痛一生。
贝儿,我那么爱你,怎么忍心你为我苦痛一生?
对不起,我不是不爱你,只是因为,太爱你!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只想用我全部的力量,为你安排好一切,你会遇到另一个人,他一定不像我,但他会对你好,护佑你的余生,安慰你的悲喜,成全你的快乐和幸福。
可如果,那个人,他迟迟不来,我怎么安心?
可如果,那个人,他并不存在,我怎么放心?
想到这里,贺毅然忽然觉得很头痛,他有些恼火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他的脑袋里有一个瘤,明明不算是恶性的,却偏偏长在不该长的地方。
难道,这是在告诉他,他对米贝儿的爱,即使于她无害,却也是不该存在的吗?
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枪林弹雨都挨过来了,却要死在一颗肿瘤上,上天对他贺毅然,为什么就这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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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正准备出门,被米贝儿堵在了门口。
“顾大哥!”米贝儿走过去,看见他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便开玩笑说:“你在藏什么机密,我不能知道?”
“没……没什么。只是一些公司的资料,我正要送去给傅先生。”顾远有些紧张,他手上的,可是贺毅然的病况!
米贝儿说:“我对那些商业上的东西,确实也不感兴趣,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如实的告诉我?”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你知道的,作为傅先生的总助和整个碧溪湖的大管家,我知道很多事情,有些事情,你也确实不适合知道。”
“放心,我不问不能问的事情,”米贝儿咬了咬牙,问:“我就是想知道,毅然他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她没有直接问贺毅然出了什么事情或者为什么忽然变得有些异常,而是换了一种问法,多少有些试探顾远的意思。
因为面对的是单纯善良的米贝儿,顾远一开始倒还真没发现米贝儿是在试探她,下意识的反问:“他告诉你了?”
米贝儿的心一沉,贺毅然果然有事!
于是她垂下了头:“嗯,所以,我来问你,你一定知道他的情况的。”
谁知,顾远却说:“贝儿,贺先生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但我不知道他告诉了你多少,这是他的私人,他选择告诉你的,你知道就好,至于他没说的部分,我也不能擅自告诉你,很抱歉,你来问我,还不如去问他!毕竟,这件事,是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说到这里,顾远又说:“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去找傅先生了,贝儿,你先回去吧!”说完,顾远果真大步的离开了。
米贝儿望着顾远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