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锦官城外,隶属于西川节度使的园林之中,依旧芳草花树繁茂的景象;而在主人陈敬瑄最喜欢的畔月堂中。
“什么,圣主看了《蜀山奇侠》之后,有意寻访练气士和丹师?,那还不快给杂家竭尽全力去寻访啊。。”
田令孜很是没好气的对着左近训斥道。
“青城山找不到就到峨眉山去找,峨眉山找不着就到崆峒山去找、到龙门山、西岭去找啊。。咋们这些近侍的立身之道,岂不就是为了相大家所想,急大家所急的,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有所作为和结果么。。”
他随即对着垂首贴耳众人中,一名残留着几根胡须的老宦指道“
“对了,李文革,就是你了;我让堂后给你出个牓子,委以寻仙问道使者,可以权宜行事地方如何。。”
“自当。。自当唯大贵之命是从了。。”
名为李文革的老宦不由心中悲苦和为难起来,却只能在面皮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
然后,田令孜又相继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作为这次外出为天子寻访各色事物的使者。当然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也是田令孜眼中,平日里不是那么勤勉用事的,正好这次都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
尤其是眼下他力排众议想要于行在重建神策军之际,藉故把圣主身边这些不怎么得力之人打发出去,也是避免于护驾诸军中那些异己之声,有机会通达道圣主面前。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堂下的歌舞才得以重新响彻起来,而由身着蜀锦轻纱的歌伎舞姬挥动出许多优美舞蹈来。
“虽然圣主那边依稀如常的到处玩乐,可杂家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啊。。就算在睡梦里也是隐隐约约的”
只是身在垂帘后的田令孜面色却并没有因此好看几分,反而有些蹩眉的对着兄长陈敬瑄道:
“有什么他是不踏实的。。咱哥俩掌握了内外兵马,还怕他行在内又什么反复无常么。。大不了多送几个孟昭图上路就好了。”
自从西川任上之后明显有些飘瓢然,和自行膨胀起来的陈敬瑄,却是大大咧咧的揽着姬妾的细腰道。
“对了,东川那边杨师立的助军钱送过来了没,要不在让你那养儿再去催一催吧。。人家山西的牛勖就干脆利落得很,听说要练新军马上就大批的甲械钱粮先行奉上了。。”
“光靠西川一镇之地既要供奉大内,又要输送和维持三观前沿兵马,还是有些拮据了啊。。你看我府上的伎妾都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添置新装了啊。。”
“不过,只消眼下的神策新军练成之后,也许一切便就迎刃而解了吧。。不过,我想讨十几个位置作为恩典和人情。。”
他这番得意忘形思维发散,也不由田令孜当即斥声道:
“你到想的美了,这新军可是要在圣主眼皮下操行行事的,莫将你那些市井厮混的旧习再引进来;这可是杂家还都之后的最大凭仗了。。”
与此同时,随着领命而去离开陈氏园林的几个身影之一,又易装轻车简行的来到了子城的行在附近;被人给小心翼翼的迎了进去。
“圣主明鉴,田大贵此次再编扩军,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而在年轻的天子面前,翰林学士兼兵部郎中、度支员外郎张浚再度痛陈利害。
“如今伴驾各军将士来历颇杂,却颇有尊崇圣主之辈,故而相互擎制和权衡一二,彼辈尚且有所忌惮;可要是让田贵人都捏合做了一处,又有陈西川外在援应,那真是内外水浇不透的局面了啊。。”
随着天上流云而摇曳不定的太阳光斑之间,将正在召对的君臣身影投射的格外扭曲和硕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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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纷乱不止的山南东道房州境内,一处颇具规模的庄园当中。
“宽佃,减租,废了那些积年的债契?九郎,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
看起来养尊处优而慈眉善目的耄耋老者,不由瞪大了眼睛而绷紧面皮,放下茶盏厉声道。
“晚辈自当晓得在说什么,这是维今之世下本家得以保全的最好出路了。”
而被称为九郎的年轻学子于东楼,亦是据理坚持到。
“我回来的路上所观乡里尽皆残破,唯有本家的庄院和坞壁,富华雄立其中;叔父在上,这可不是当下本家取祸之道么。。”
“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这片家业,可是你的主张和做法也说的太过轻巧了。。我于氏虽然与十里八乡广有良田,但是供养和维系的族人也是不少啊。。”
被称为叔父的尊养老者,也缓下口气来长叹道。
“免除一家的租税自然没有多少,可若是给一个穷家开了口子,那其他家也要乘势要求减免或是推延,那本家又当怎么办,正所谓是患寡而不患均的道理,你书读得多了怎么反倒不明白了啊。。”
“本家名下的佃户、租客,何止数千计,若是都让他们给减免或是推延了,那我本家如此之多的族人又该吃什么,用什么,族学里的那些子弟又让谁来供养。。。”
“更别说日后遇上好年景,又该怎么涨回来呢?难道让本家就此坐吃山空的败落下去么。。身为首善之家的体面和乡里望族排场还要不要了。。”
“那些积年的债单亦是同样的道理啊,若是免了这家却让更多的其他家,暨此要求本家一力宽延,甚至成群赖账起来又该怎么办,召集庄丁去一家家的重新征收,也是要费上好些钱粮的啊。。”
“就算是他们一时还不上、给不出,也可以时时耳提面醒着督促和鞭策此辈愈加的勤奋劳作,让那些懒骨头的贱命知道世上还有规矩和章程。。”
“而且本家若是轻易开了先例,其他乡里镇上大户问起来,为何要坏了大家努力维持的规矩,本家又该怎么交代,只怕是要众叛亲离而被视若异类不说了,还要留下个穷傻大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