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渭州(宁夏固原市)境内六盘山西侧,弹筝峡东端的萧关城中。银发如霜面如橘皮却依旧精神硕毅、声如洪钟的大齐西面行营都统兼枢密使盖洪,也在脸色不虞的看着来自关外西北大军中的朝廷使者,哼声冷笑道:
“看在两军阵前不杀来使的份上,有屁快放;”
“难道是姓郑的撑不下去,想要像我求饶么?”
“可我身负圣上之要任,断不能轻易放过的”
“放不你们都放下器械,让姓郑的自缚来降,兴许还能活着回老家去。。”
左右环列的众将之中,顿然响起一阵甚为快活的哄笑声:
“郑老狗如今越活越下堕了,如今穷途末路之下,居然就西边的杂胡、吐蕃奴,都拉来凑数了么,这岂不是自取灭亡了?”
“盖帅尽管宽心,如此货色管教他有来多少便就死上多少。。”
然而在这一片交相嘲讽声中,这名身穿大氅龟绫绿袍头戴鹘尾冠,显得形容清隽甚至有些纤细秀气的西军使者,却是不为所动的倘然自若;直到这些声嚣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用一口洛音字正腔圆的开声道:
“某奉相公之命,晓瑜尔等。王师已出拢山,取大震、安戎诸关,连下华亭、百里城。。”
听到这话,当场一下子就静寂冷下来,而只剩下年轻使者的朗朗之声:
“连云堡一战大破伪朝贼将黄石部,杀获各万;如今已然兵临(泾州)临泾,阵斩贼发运使盖全,伪刺史李彦然畏惧天威献城以降。。”
说道这里他突然厉声喊到:
“尔辈坐困孤城,内外断绝,已是冢中枯骨,若不乞降王师,更待何时?”
这下就像是在烧滚不显得油锅里浇上了一瓢冰水,顿时在这些将属中滚炸起一片怒吼和斥声来:
“好胆。。”
“好贼子。。”
“一派胡言。”
“还不快拖出去砍了。。”
然而眉头重锁的盖洪却是突然举手起来,顿时就让左右不由自主的偃旗息鼓下去。而后,他才一字一句的沉声道:
“那郑老狗使你前来,便就只有这些小伎俩么?”
“自然不是,尚有凭证在此。。”
被扭臂按倒被迫曲跪在地的年轻使者凛然不惧道:
随后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给人拿了进来,粗暴将里头的东西尽数倾倒下来,赫然就是一块块沾着血迹的新旧身牌;上面赫然隐约可见都是大齐金统元年的铭字。在场诸将顿时想起一阵情态各异、意味不明的哗然声。
见到这些东西之后,皓首皱容的盖洪也不由略微动容的站起身来,亲自走到了这堆身牌面前;下一刻,这名被牢牢夹架住的年轻使者身上突然就传出了骨节脱开脆响声,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就从被人拿按住的大氅和外袍中脱身出来。
只见他手臂一闪头上的鹘尾冠就落在掌中;又在一片惊呼和哗然着起身上前,纷纷撞倒胡床、马扎的喧嚣咆哮和怒喝声中,抽拔出数支发簪似得尖锐的事物,就是照着七八步之外的盖洪头脸飞掷而出。
“刺客。。”
“小心。。”
“恶贼。。。”
下一刻,他就被左右将弁忙不迭抽拔戳刺而出的刀刃,给毫不犹豫的砍断了手臂和腿脚,又交错贯穿了上身而血如泉涌的钉定在原处;然而这名使者却是仿若不觉刀剑加身一般的,用尽全身气力脸色诡异的惨笑道:
“乱臣贼子,人人杀之。。。当下阿鼻。。”言毕却被愤怒涌上的将弁乱砍乱劈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