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他与这位相貌丑陋的年轻道姑斗了一百多招,竟险些输在了她手上。而他心知肚明,知道对手除了步法神妙之外,招式内力皆一无是处,更擅长使用妖法,举止卑鄙,心机深沉,自己如让她就此蒙混成了平局,从此以后,让他如何有脸面对师父与李帮主?
念及于此,他怒气勃发,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浑身布满真气,内力贯入长剑,又使出他那招“三松迎风不落叶”,只是此时他卯足全力,剑上威力大增,竟有向仇人寻仇的气势,便是她再使出妖法相害,也会瞬间被他气势击溃。
正欲出剑,只见雪云寒手腕轻颤,一剑袭来,往他肚腹刺去。他怒吼一声,竟无法抵御,连退几步,模样有几分窘迫。
他凝住神,暗想:莫要急于求成,以至于乱了心神,被她有机可乘。当下身子回转,剑法精妙,虚虚实实,轻重缓急,竟将对手当做大敌对待。
只是他剑招虽然纷繁巧妙,打的是见招拆招、步步为营的主意,但却丝毫发挥不出威力,每一招使出一半,便被雪云寒抢先一步,一剑剑指向要害。若是他攻得急,雪云寒便攻其弱点,令他不得不回剑自守。若是他攻得稳,雪云寒立即攻势大盛,让他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因而可以料敌机先、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间。又斗了片刻,他心中沮丧,气势衰退,竟不相信世上竟有剑法如此高明之人,脑中生出怯意,剑法更见散乱。
李帮主在一旁越瞧越气,眼见他畏手畏脚、犹犹豫豫,忍不住便冲那位老者说道:“林师傅,你这徒弟今天怎么了?难道是昨晚去妓院嫖了一宿,今天腿脚发软,连这有气无力的小姑娘都斗不过?”
林师傅心中雪亮,他知道徒弟武功高强,早就跻身江湖一流高手的境界,而且他从未受到过挫折,状态好时,连自己无法轻易胜他。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心中看似刚强,其实也越发脆弱,所谓刚久易折,一旦遇上困难曲折,便会丧失斗志,难以为继。
这本是成为高手终会遇到的障碍,也是高手真正需要突破的难关,这老者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一线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一旦罗辉撑过了这一关,他才算能真正继承自己的衣钵,从身心上皆能达到与自己相同的高度。
是以他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徒弟在这位少女手下苦战、挣扎、败退、落魄。
李帮主见林师傅不理自己,冒起火气,又嚷道:“是不是这小子没见过娘们儿,被这小道士迷得神魂颠倒,以至于有心相让?”
罗辉本就节节败退,心神涣散,突然听得此言,心中一酸,手上一软,被雪云寒抓住破绽,使出轻巧步法,一剑刺出,正中手腕。他手中长剑立时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这长剑在地上弹了几下,声音在厅上回响不绝。
雪云寒长吁一口气,玉手捏拳,猛然往天空挥出,大声欢呼:“哈哈,我赢啦。”一时间笑靥如花,可见心头喜悦万分。李先生一方自然是齐声称颂、呐喊助威。
罗辉脸色惨白,顾不得拾起长剑,长叹一声,转身便往厅外跑去,只见他低着头,佝偻着背,背影落寞凄凉,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雷兽突然大吼一声,只震得众人耳中轰鸣不止。他冲罗辉嚷道:“小子,你难过什么呢?咱们雪道长身怀异术,单以剑法而论,算是咱们当中最厉害的人物,你败在她手上,也算不得什么丢脸之事。而且你剑法如此高明,咱们这边都对你佩服的狠哪!如我雷兽上场,恐怕早就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啦。”
罗辉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他们一眼,眼中露出些许感激之色,但他心中仍然抑郁难止,只是叹道:“师父,帮主,罗辉没出息,实在对不起你们。”说罢不再停留,大步迈出厅堂,瞬间消失在屋外寒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