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问得哑然,他想说,他一直认可她的地位,但今日种种却让他无法理直气壮。
他不说话,她便又继续道:“大王罔顾无双的生死……无双不恨……只是伤心……”
她想告诉他,其实她是在乎他的。
“无双!”他纳她入怀,声音微微有些发哽。
她靠在他的怀中淡淡的笑,即便是如此痛,她还是笑着。
或许,在身边人的眼里,命运给她的是不公,便是她自己,也曾这般想过。可是,如今她释然了,大概命运如此安排,还有别的意义吧。
她知他的心里定是五味杂陈,千般滋味。但,这也是他一点点的在改变。
“大王……无双有些累了……想睡会儿……”
她疼得浑身都要虚脱了,一直这般清醒着说话,当真是太累了。
“嗯。”他点点头,将她放平躺在床上,随手拉了拉床旁的铃铛。
须臾,便有宫人在门外请示:“大王有何吩咐。”
“去取些安神的熏香来。”拓跋飏吩咐道。
凌无双闻言,感激地对他笑笑。
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真是些安神的熏香,赶快睡过去。
“孤王一定会救你的。”他一边为她擦着汗,一边保证道。
“我知道……”她一直是相信这一点的。他可以罔顾她的生死,但若是能救她,他不会不救。
“今儿的事……”他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却又羞于启齿。便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冀安的声音,“大王,王后要见您,说有要事向大王禀报。”
凌无双闻言,眼中的痛色一闪,周清漪不会是最后选了拓跋飏,决定出卖她吧?
“知道了。”拓跋飏沉声回了句,却并未动。
“大王不去见王后吗?”凌无双试探着问。
“等熏香送来了,孤王再过去。”他说着为她拉好身上的锦被。
凌无双本被疼痛煎熬的心,这会儿又忐忑了起来。
周清漪虽然一心想复国,但难保不会为了安乐的日子选了拓跋飏。
他的眸光到底是犀利的,即便她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愁眉苦脸,他还是看出了她那些微的思绪。他哄道:“别胡思乱想,无论如何,你都是孤王的无双。”
他如此说,她连回避都不能了,索性问:“若是无双犯了错……大王会原谅无双吗?”
“会。”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
她闻言,唇畔再次绽起虚弱的笑。
宫人送了熏香进来,拓跋飏又召了素月进来伺候,才起身离开。
凌无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禁隐隐担忧起来。
虽然,她很清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处死她。但,若是周清漪出卖了她,他心里只怕是不能不怪她的。
深吸了口气,她轻轻地落下眼帘,这一次只能听天由命了。
周清漪这一次没有闹,没有摔东西,她觉得自己的心冷了。
可是,她还是想问问拓跋飏,到底是为什么?
她上了极其艳丽的妆,这是除了大婚时,她入宫多年来,不曾有过的装扮。
若这是他们夫妻之间最后的对话,她想要娇艳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拓跋飏来时,并没有让内侍通传,直接便进了主殿的大厅。
那时,她正端坐在椅子上,高贵且娇艳,就如同十四岁嫁给他的那一年一样。
“你找孤王有事?”他视线淡漠地看着她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今日的不同。
“为何?”她问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刚一开口,就散了去。
“什么为何?”拓跋飏微一抿眉,似根本不懂她的问题。
“明明是凌无双的错,为何你圈禁的却是我?”周清漪从椅子上站起,声音不禁有些拔高。
“她被你毒得现在生死未卜,她有何错?”拓跋飏的唇角微微牵动,有的却只是冷冽和无情。
“不是我,你知道不是我。”她的声音不稳,恨不得冲上去。
“难道不是你在点心里下了毒?”拓跋飏嗤笑,看着她的眼神越发蔑视。
“是,我是在点心里下了毒。可是大王应该比谁都清楚,那毒不足以致命。”周清漪没想到她当初布置的假象,隐患会遗留到了今天。
当初,他那么轻易地就原谅了她。她还沾沾自喜的认为她到底是他的正妻,他到底还是下不了手。
原来,那事从来没有过去。
“不足以致命?那为何她如今会这般痛苦?”拓跋飏仍是冷漠地盯着她,没有半丝的动容,“你找孤王来就只为说这些?”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跌跌撞撞地冲到他的身前,抓住他的胳膊问:“我不懂,我到底哪里不好?我们十年夫妻,我就当真半分都比不上凌无双吗?”
拓跋飏不为所动,眼神越发冷漠。
她看着这样的他,到底还是失望地垂下手臂,脚步踉跄的后退两步。
“大王一直都很清楚,凌无双的毒并非我所下,之所以会让太医冤枉我,这个时候囚禁我,不过是想让凌无双的计划不能实施。可是我不懂,大王最恨的不应该是她吗?为何要将这罪过强加在我的身上?”
几句话落,周清漪已是满脸的泪水,往日的端庄早已经消失不见,便是连“臣妾”也不自称了。
她恨,怎么能不恨?
她小心翼翼,苦心经营了十年,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拓跋飏只是无情而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向外走了去。
周清漪看着他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口,不禁急了,她精心装扮了这一身的华丽,为的不是他几个无情的眼神,她想知道她到底哪里错了,想知道到底是为何。
她急切地向前跑了两步,嘶喊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