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遇到行刺吗?”她随口问,这本也是个问题。
“如果一个君王只能躲起来,被严实地保护着才能活命,那也该让贤了。”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霸气。
她看着这样的他微愣,不禁在心里由衷的感叹,这个男人的王者风范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只是,一场霸业成就的是千古一帝,牺牲的却是普通百姓的性命。
道路两旁的欢腾却好似与她无关,她视线茫然地看着前方,却不知身后有一道视线,正隔着层层人群,狠辣地盯着她。
沫舞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像凌无双那样心如蛇蝎的虚伪女人,凭什么得到如此殊荣?
从人声鼎沸的皇城到碧草幽幽的城外,绵长的队伍行了足足一日,天都已经擦黑了,才看到营帐。
他先跳下马,随后向她伸出手。
她看着马下的他,犹豫着,良久没有伸出手。
即便这样的四目相对,他的眸子依旧如深潭一般,纵使她再努力都无法看到深处。
她想,或许是因为天黑了吧。
他今儿的耐心似乎格外的好,即便她迟迟没有动作,他依旧不急不怒的望着她。
她终于向他伸出手,他立刻握住她的手,扶着她稳稳地跳下马。
“早点回营帐休息,孤王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他松开她的手,温声嘱咐。
“好。”她懂进退的不多问一句,对他笑笑,领着素月离开,不曾回头。只有在经过沫舞身边的时候,她微顿了下脚步,方又继续前行。
走出一段距离后,素月不放心地转头看看,压低声音对凌无双道:“公主,大王支开公主,不会是想与沫舞郡主如何吧?”
凌无双闻言,沉默了片刻,喃喃地回:“他想如何,不需要支开本宫。”
男人从来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帝王了。
他想要哪个女人,本就不需要她来同意。
只是,嘴上虽如此说,心里虽然明白这个理,心尖却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对他有了期待?
素月被她的话堵得哑然,也说不出话来。
而另一边,拓跋飏并未站在原地等沫舞,那不合他的身份。
他领着冀安,走出一段距离后,吩咐道:“领着沫舞去见见纥奚郡王。”
“可是……”冀安有些犹豫。
“到底是父女。”拓跋飏轻叹了声,他也知道这事难办,逐又吩咐道:“你亲自过去,纥奚郡王会明白的。”
谁都知道冀安是拓跋飏的亲信,他亲自将沫舞送过去,便也就等于拓跋飏过去了。
只是,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骄傲。冀安不禁在心里叹气,即便他过去了,纥奚郡王表面上不好说什么,只怕落下营帐后,也一样不会给沫舞好脸色。
他倒是不懂拓跋飏的想法了,纥奚郡王与那一双儿女的恩怨早就埋下,拓跋飏一向不愿去深管别人的家事。再者,为君之道,也不会希望像莫邪这种功高之臣,再有一个强大的后台。
特别是这个时候,莫邪刚刚打了一场漂亮的战,拓跋的子民已经彻彻底底的将他当成了战神,若是他再得了世子的身份,纥奚部落若是想叛出去,都是不无可能的。
冀安自认不是个聪明的人,但跟着拓跋飏久了,这简单的时局分析,他还是看得懂的。他不信自己的主子会不懂,可既然懂了,又为何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
难道,当真是太在意沫舞郡主了?
“还愣着做什么?”拓跋飏转头看向凝神苦想的冀安。
“属下这就是办。”冀安当即回神,刚要转身离开,便看到沫舞向这边小跑而来,他只得再次转身,向拓跋飏禀报道:“大王,沫舞郡主向这边来了。”
拓跋飏的眉心略微轻皱了下,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时,眉心已经舒展开,看不出半点的情绪。
冀安对拓跋飏身后的侍从使了个眼色,领着几人退出了老远。
沫舞这会儿已经跑了他的近前,在距离他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微微有些喘,额头上渗出了薄汗。
终于与他面对面,有太多的话,她却已经说不出口。
人还是那个人,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变了。
他就这样平静的与她对望着,并没有她眼中的激动。
“一会儿你与冀安去看看纥奚郡王。”拓跋飏首先打破沉默。
“我为何要去见他?”她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语气一时间也尖厉了起来。
“这是你娘的遗愿。”拓跋飏回的不咸不淡,只是在重复一个事实。
“是我娘的遗愿,还是你只是想找个理由送走我?”沫舞眼中再无半点期待,因为她渐渐地看清了。
拓跋飏不语,只是微眯了眸,定定地看着他。
“为何不说话?”沫舞哽咽的声音微微打着战。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已经泪流满面,他才缓缓开口:“你若是不想见,便回营帐休息吧。”
话落,他已经转了身。
只是,他将将抬步,身后的她便冲了上来,死死地抓住他的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