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之前只是耳闻,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王难得面色难看地打量着对面的豪奴,很想一挥手,命人冲进去,敢阻拦者一率射杀,可这话只能想想,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人家说得很明白了,天子驻过的地方,是寻常人家么?
正没奈何间,鲜于向带领的京兆府大队人马赶到了这里,将本就围得水泄不通的坊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起来,而他看到这番情形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围观的吃瓜群众,赶开。
“府尹,这要如何是好?”
王难得赶紧上前求计,鲜于向皱着眉头看了看,心知此人是不愿意担上责任,得罪京城中最不能惹的那个女子。
他敢哪,就凭杨国忠与女人的关系,最多事后陪个理,怎么也不会有多大的事,何况现在这是唯一的线索,杨国忠纵然知道了,也只会夸上一句,干得漂亮。
“若是本官带人先行,大将军可愿跟来?”
“定附骥尾。”
王难得毫不犹豫地应下,鲜于向心里有了底,马上命人集结,手持水火棍、铁尺等物,一鼓脑地冲向院门。
见他们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院里的管事毫无怯意,掳起袖子大声喝道。
“狗日的要动手,并肩子上啊,夫人转眼就到,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得了手,打死打伤的,府里包赔,家中另有重赏!”
这帮子家奴都是京城里横行惯了的,手底下都有几下子,若是对上羽林军,可能有几分顾忌,那些差役平日里连正眼都没瞧过,心理上占着优势,又被管事嘴里的重赏刺激了,全都抡起棍子冲了上去,与当头的差役们斗在了一处。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家奴士气大涨,差役们明知对方惹不起,哪敢下死手,因此双方看似你来我往打得激烈,实则相当克制,用得又都不是致命之物,鲜于向期望的一击即溃便泡了汤,眼见着两帮人马乱哄哄地堵住了院门,也不知道要打多久才会分出胜负,他不由得有些着急。
“大将军,这么着不成,你的弓弩手呢?”
王难道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心说如果能上弓弩,何至于等到他来?
双方没有节制的关系,鲜于向勉强不了他,正要想个别的法子,突然从外面传来了极大的喧哗声,两人转过头,心里都是一惊。
正主儿到了。
首先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一面赤色的大旗,旗面上什么字号都没有,然而京城中谁不知道,这是虢国夫人出游时的仪仗,执旗的仆役和两旁的家奴,全都身着一样颜色的衣衫,包括被他们簇拥着的那辆车驾,以及坐在里面的女主人。
令他们始料不及的还不只这些,当先的赤色大旗后头,是一面又一面的彩旗,分别是明黄、紫青、靛蓝、深绿等等,看上去,就像是五彩斑爛的彩虹,京城里谁人不知,这些颜色的旗子,代表了杨氏一族的出行,而像这种五旗并出的盛况,更是城中一景,往常只有气候宜人的时刻才能一睹,没想到,在长安城的边边角角,又是寒冬腊月时在,竟然也能看到。
旗帜一出现,鲜于向和王难得就明白,外围的那些京兆府差役也好、羽林军军士也好,都不可能挡得住,果然在那些彩衣豪奴的冲击之下,围在坊外的那条防线顿时土崩瓦解,连带着无数百姓都跟在后头,这么大的热闹,不瞧白不瞧。
很快,当先的赤色车辇就到了他们二人的面前,舒云带着几个侍女打开车帘,杨玉瑶一身火红色的盛装俏立在宽大的围栏上,妙目扫过下面的人群,那些打成一团的差役和家奴顿时停了手。
“什么鸟人,敢在本夫人的门前......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