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忍了?”慈禧阴沉着脸说道。
“太后,不能因小失大呀,牺牲德寿至少还能再拖一段时间,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再有一年咱们的水师新船加入,将领也全换成咱们旗人,那时候方可有完全把握。”荣禄言词恳切地说。
“荣中堂,您这也太小瞧咱们满州健儿了吧?想那杨丰所仗,无非就是器械精利,如今新军也不输于他,至于那毒气,老臣倒是也有所耳闻。”奕劻对慈禧说道,他儿子是第二镇统制,所以这段时间对军事上的东西格外关注。
“臣子自从任职以来,倒也颇为勤奋,且深以上次杨逆兵犯北京为耻,故日夜寻觅破敌之道,近日偶的一征日老兵,据其所言那毒气施放颇多限制,必须注意风向,若有不慎反伤自己,而今天已入冬,所刮皆西北风,杨逆从海上而来,若施毒气岂不熏了自己?”奕劻接着说道,看得出他还真下了点功夫。
“哦,还有这等事情?”慈禧一下子来了精神。
“老佛爷,此事千真万确,且那德寿为国尽忠,舍性命与逆贼周旋,若朝廷以逆贼要挟而弃之,那朝廷之威严何存,以后又何以号令群臣,不见那汉景帝诛晁错之故事吗?”奕劻忙说道,昨天晚上德寿可是刚给他送了一份大礼,这做人得讲诚信,未来的庆那公司董事长在商业品德方面一直为人称道。
不过他这话确实说到慈禧心坎里去了,老佛爷自然很明白那个逆贼揪着德寿不放的目的,虽然她在理智上也相信荣禄对双方实力的判断肯定是对的,可在感情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一点,德寿本人那条命不值一提,可他如果被朝廷杀了,那造成的后果却是极其严重的,经此一事朝廷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以前还能用个朝廷大义,顺逆,忠奸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忽悠一下,可如果被杨丰逼着按他定的罪名处死德寿,那这些东西就统统成了臭狗屎。
她现在愁得头都疼了。
正在这时候隐约好像听到外面有喧哗之声,她不由得脸色一沉,李莲英赶紧跑出去,没过多久就跑了回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老佛爷,镇国公载振,辅国公博迪苏带领新军中的将领在宫门外求见,要老佛爷您下旨,他们誓要带那杨逆首级祭奠恒亲王在天之灵。”
上次杨丰炸开北京城的时候,恒亲王毓森离城墙比较近,连爆炸的冲击波带天上落下的石头砸,把好端端的王府搞得都快成废墟了,家里老老小小死伤好几十口,尤其是一个最心爱的爱妾被一块大石头给砸成了饼子毓森自己也受了伤,结果连伤带气,一阵急火攻心没救过来直接追随太祖太宗去了。
“这个小畜生,太没个轻重了,老臣这就出去带他来给老佛爷处置。”奕劻忙装模作样地说。
“他们也是一番忠心,说起来这些孩子们能有这份志气,也不枉哀家疼他们一回,你出去告诉他们,朝廷是不会向那个逆臣妥协的,让他们好好练兵,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慈禧和颜悦色地说。
奕劻赶紧领旨出去了。
荣禄还想说什么,被慈禧抬手止住了。
“仲华,哀家也知道你说得都有道理,可如今这形势,那逆贼已经把朝廷逼到悬崖边上了,咱们不得不不战,这不光是个朝廷体面问题,更重要的是咱们的根本问题,那个逆贼如此大张旗鼓,不就是想逼咱们按照他的心意去做吗?
哀家若是顺着他的心意把德寿给杀了,就算能拖一时,这朝廷的人心也就散了,那时候就算有再多的兵,没人对咱们忠心了,又能有什么用呢?”慈禧语重心长地说,这个老娘们儿可是一点也不糊涂。
“臣怕一旦战场之上再有意外,那杨逆恐行臣不敢言之事啊!”荣禄趴在地上哽咽着说。
“他根基不牢,还没那么大胆子,谋天下这种事可不是手中有钱有兵就能简简单单办到的,他这样一个刚刚露面不到两年的二鬼子若敢公开谋逆,纵然得了这北京城,那恐怕也是天下烽烟四起。说到底除了闽浙台他能真正控制的还有其他地方吗?就连闽浙台他都控制得很勉强,否则就不用搞出自己掏钱免费办学这种事情了,就连自己的老巢都没经营好,他哪有胆量对别的地方伸手,没看见连江西都撤出去了吗?他是怕和刘坤一真正起了冲突。”慈禧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