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相,沙苑有名的旱涝频繁之地,古往今来,都没有人在那种庄稼的。”李义府点了出来。
褚遂良却笑着道,“某正是因为沙苑的特殊情况,才提议在沙苑种玉米的。之前不是说这玉米南北皆宜,极为耐旱吗?沙苑那边,沙草地形,极易干旱。虽也有水涝,但只要选一块不涝的地方就好了,这样一来,正好检验玉米是否真有李逍所说的那般神奇,是否真的不需肥沃地力,又十分耐旱的特征啊。”
“如果玉米在沙苑也能种出亩产二三石的收获来,那某相信玉米在其它地方自然也能高产,对吧?”
这话说的似乎是滴水不漏。
可明明充满了恶意。
同州府志里也说,沙苑在县南洛渭之间,亦名沙海,沙泽其中盆起者曰沙阜,东跨朝邑,西至渭南,南连华州,广八十里,袤三之二。其沙随风流徙,不可耕植。
它的面积广,变化大,到处凹凸不平,遍地水、碱、草、沙。高的地方叫沙阜,低的地方叫沙洼,有水的地方叫沙地,有碱的地方叫沙卤,有草的地方叫沙滩,平坦的地方叫沙板,黄沙一片叫沙漠,沙砾大的叫沙碛。
连沙漠都有,可知这是什么样的鬼地方。
褚遂良一出手,不但制止了长孙无忌与李绩打赌,毕竟赌博有风险。而让李逍到沙苑种玉米,这明着就不可能种的出来的。
那里可是书上都明载不可耕植的地方。
李治也看出了褚遂良的用意,心里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这些元老真是太卑劣了。
“不如这样,挑三个不同的地方试种玉米,一块就在蓝溪,一块在北苑,一块在沙苑。三个不同的地方,也正好可以检验一下玉米不同地方的产量。”
“这三块地方征归司农寺上林署,新设玉米监,专职玉米试种之责。就授李逍玉米监监正。”
这个新设的玉米监规格上和司农寺下属的各个宫苑监是一样的,监正从六品下,品级不算高但也不算低,专门负责一块业务。
皇帝专门新设一个监,也是为了尽量减少其它干扰。而划出三块地方来种玉米,也免得褚遂良这般老阴人暗中做梗,至于同意沙苑试种玉米,也是为了能够堵下老阴人们的嘴,免得他们处处反对。
只要到时北苑和蓝溪两处地的收成好,哪怕沙苑颗粒无收,那也一样能证明玉米的作用了。
“玉米监设监一人,从六品下。副监一人,正七品下。丞二人,正八品上。掌植玉米,有录事一人,府二人,史四人,典事三十人,掌固四人,另划给玉米园农一百人。”
李治很舍得下本钱,为了玉米,特意在司农寺下设了个玉米监,还一下子给了这么多完整的编制。
监正,副监、丞、都是朝廷品官,而录事、府等可都是流内吏了,也都是有正式编制的。
更别说,还专门划拨了一百个干活的园农。
司农寺相当于后世的农业部加国家粮食和物资总局了,管的事情很多。专门新设一监,可见皇帝的重视。
“蓝溪、北苑、沙苑各划一百亩地隶归玉米监。”
李逍一袭白袍,等的花儿也都快谢了,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皇帝的召见。
等的都已经到了饭点,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这时才终于有一个小宦官过来传话。
“中书门下的议事已经结束了,陛下已经回宫,特旨让新任的玉米监正李逍到堂下用饭。”
说完,那个小宦官还一脸的羡慕的看着李逍。
李逍不明所以,自己等了半天,就等来一顿工作餐?皇帝呢,不是说皇帝召见吗,自己等半天,皇帝放自己鸽子了?
“既然陛下不召见,那我干脆回家好了。”李逍对于什么堂下饭没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顿工作餐吗。
结果那宦官却道,“李监正,堂下饭可是了不得的荣耀,唯有宰相才有资格吃,六部九寺五监的大臣们寻常都难以有机会得赐一饭,李监正可莫要错过了。”
堂下饭堂下饭,就是宰相们议事后在堂下吃的工作餐,相比起一般衙门里的工作餐,伙食很丰盛,八个菜。
能当宰相的倒不稀罕八个菜,但关键是大唐有个传统,就是非宰相是没资格吃这堂下饭的。如果偶尔有大臣被皇帝留下来跟皇帝、宰相们吃个堂下饭,那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
李逍却依然没觉得什么,主要是他并不知道这个传统。他此时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叫我什么?”
“李监正啊,李监正难道还不知道,刚才在中书门下,陛下已经亲自下旨新设玉米监,而第一任玉米监监正就是李监正你啊。从六品下,独掌一监,恭喜李监正,一介白衣,一跃而服绿袍,可喜可贺!”小宦官一脸谄笑。
李逍却有点怔神。
“玉米监,这是个什么鬼?玉米监正,难不成老子还成太监了?”
唐朝官职里没有哪个官职正式名叫太监,甚至眼下宦官们也不叫太监。但唐朝很多机构称为监,各监的正职称监,也叫监正,俗称大监,也有叫太监的。而副职一般叫副监,也有称少监的。
莫名其妙,就成了太监,李逍有点哭笑不得。
玉米太监,这可不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