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一百块钱。”我说。
“不卖。”老头说。
“两百块!怎么样?”我掏出钱包。
老头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三百块!”我说。
老头不言语,继续修着鞋。
“五百块!行了吧?”我问。
老头还是不抬头。
“一千块了!”我咬着牙说。
老头咳嗽了一声,端详着手里一只高跟鞋。
“哎!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呀?”我说。
“你真想买?”老头问。
“我都出一千块了?我还不想买?”我说。
“一千块太少了。”老头说。
“啊?太少了?你这板凳什么做的?那你说多少钱?”我吃惊地说。
老头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块?”我问。
“两万!”老头把手里的高跟鞋扔在了一边。
“两万?你这小板凳值这么多钱?你这是金子做的?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就想坐会板凳,等个人,我看你这么大年纪修个鞋挺不容易的,就打算给你一百块钱,没想到你却给我怄起气来了。”我说。
“这小板凳就是普通的木头做的,已经跟了我六十多年了,我打小开始会坐的时候,就坐这个板凳,你说他不值这么多钱吗?”老头说。
“我明白了。”我看了一眼对面。
“你坐吧,哎!年轻人,意粗性躁,一事无成,心平气和,吉祥必至。”老头说。
“嗯!心平气和,好!老师傅,你修了一辈子鞋了吧?”我问。
老头笑了笑,说,“如果一个人一生,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最幸运的了。”
“如果你修了一辈子鞋,那么你一定很有钱,很富有了吧。”我说。
“什么富有?年轻人,我告诉你,富贵,怨之府也;才能,身之灾也;声名,谤之媒也;欢乐,悲之渐也。”
“欢乐,悲之渐也?什么意思?”我问。
“年轻人,我看你脸色晦暗,身上必有隐疾。”老头皱了一下眉头。
“我有病?有什么病?”我说。
“浓于声色,生虚怯病;浓于货利,生贪饕病;浓于功业,生造作病;浓于名誉,生矫激病。”老头看了一眼街上的人流。
我点了点头。
“万病之毒,皆生于这浓,吾以一味解之,曰:淡。”老头拿起另一只高跟鞋。
“没想到你这修鞋的,还有这么好的学问。”我说。
“年轻人,你等的人出来了!”老头说。
我抬起头,看到宁佳薇从饭店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