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香沉等人听到月华一声凄厉的惊呼,慌忙涌进来,惊骇过后,七手八脚地将悬在梁上的香澈解下来,揉心口,掐人中,一顿忙乱。那香澈面如金箔,四肢冰凉,哪里还有一点气息?
月华颓然地垂下手,看着香澈巴掌大的小脸,心如刀绞,眼泪这才夺眶而出,纷落如雨。泪眼朦胧里,怀中的香澈双目微凸,满脸死不瞑目的不甘之色。
月华颤抖着手,缓缓合拢了她的眼帘,她衣袖上还未干涸的沉沉血迹,像针刺痛了她的双目。
“她怎么会寻死?她那么胆小,那么怕疼。”
月华紧紧地抱着她,犹自觉得难以置信,声音萧瑟得就像风中落叶。香澈不可能这样想不开的,平时那样胆怯的性子,一点点动静都能惊吓到她,她怎么会有勇气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凋残自己的性命?她怎么敢一个人孤零零地去走那条阴森暗黑的通向湮灭的路?
她一直在叽叽喳喳地憧憬以后的日子,她还笑着安慰月华,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怎么自己先逃了?挣扎着从枝头凋零下来,还未盛开,便香消玉殒?
“香澈不会自杀的!”香沉斩钉截铁地道:“她不会这样傻!”
香沉紧攥着香澈冰凉的手,一声声唤,这些年来的相依为命,香澈于她而言,就是一位楚楚可怜的小妹,贴心的亲人。
“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大的气性?”魏嬷嬷也哭得涕泪横流:“不过是两个巴掌而已,做奴才的,挨骂挨打那不是家常便饭?”
“不是!香澈不是奴才,更不是她常凌烟的奴才!”
月华猛然抬起头来,厉声反驳道。
常凌烟!她究竟跟香澈说了什么?趁她们都不在的时候,是如何欺凌香澈的?就是她的两巴掌,就这样结束了香澈对生活的渴望,对未来的满腹憧憬。肯定是她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了香澈!她常凌烟就是杀害香澈的刽子手!
“魏嬷嬷,你可知道,常凌烟和廉氏究竟对香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月华咬牙切齿地问。
魏嬷嬷自责地摇摇头:“都怪老奴啊,老奴不该着急去买药,老奴应该守着她,好生开导她的!事到如今,老奴连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都不知道。”
月华抹了一把泪,放下香澈,猛然站起身来,向外便冲。
“小姐,您做什么去!”
魏嬷嬷见她眸中喷火,心知不妙,扭身去拽她,被自己的裙带绊了一脚,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一声惊呼!
月华却头也不回。
“香沉,快啊,快追小姐,莫让她一时意气用事,做出什么傻事!”
魏嬷嬷焦灼地喊,香沉方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追出门去,月华已经上了门外的马车,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穿街过巷,卷起无数的尘沙和怒火,停在常乐侯府门口。
侯府大门紧闭,两盏描金乞赐丰登悬挂在门首,映照着“常乐侯府”几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两个守卫把守着府里角门,瑟缩着脖子无精打采地说话,见马车气势汹汹地戛然停顿在府门口,惊诧地撩起了眼皮。
“月华小姐?”
褚月华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手里仍旧紧攥着那根牛筋缠绕的马鞭,满手青筋。
“廉氏在哪里?”
几个字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带着沉甸甸的怒气,脸色铁青,薄唇紧抿,目如银铃。
两个守卫诧异地相互对视一眼:“此时,夫人应该正在与老爷用膳。”
月华挺身往里走,不由分说。
两个守卫方才反应过来,一晃挡住了她的去路:“月华小姐请容小的们通禀一声。”
“起来!”
月华的声音不大,但是能感受得到一股凛冽之意,如腊月寒冬,北风料峭,千里冰封。
“这......”守卫有些为难。
“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