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雅嫔见她神情,咬牙切齿,恨不能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便早有防备,轻巧一躲,闪身退避开。那茶盏贴着她耳边飞过去,砸在身后墙壁之上,摔落下来,茶水四溅,四分五裂。
有两滴茶水溅落在泠贵妃身上,她便正好借机发威,发作起来,一指鹤妃:“你这是跟谁甩脸子呢?”
“够了!”月华一声冷喝:“都给本宫住手!”
她平素里清冷,别人讥讽几句难听的话,也只是淡然一笑,从未这样疾言厉色。今日突然发威,一声冷喝,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平地一声惊雷,令几人顿时噤了声,扭头看她。虽非横眉立目,却也一脸沉色如水,眸中迸射出凛然寒气,令人望而生畏。
“宫中最是忌讳流言蜚语,你们在不明是非的情况下,就妄自揣测,在这里捕风捉影地编排出偌多对君淑媛不堪的话来。若是传扬出去,皇上与太后怪罪下来,本宫唯你们是问!”
泠贵妃与雅嫔对视一眼,知道今日的确是一时失言,口无遮拦,被月华抓住了把柄,不能不低头,老实点头,敷衍着应了一声:“是。”
鹤妃微微有些得意:“皇后娘娘英明。”
月华觉得索然无味,懒得与她们周旋应付:“本宫见大家今日也都尽了兴致,酒宴便罢了,各自回宫吧。”
自己拧身出了暖阁,泠贵妃在身后一声轻嗤:“好大的威风。”
兰才人从身后追上来,满脸担忧之色:“皇后娘娘,您说君姐姐她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月华宽慰地笑笑:“她在皇上跟前一向得宠,如今又身怀龙胎,正是春风得意,能有什么事情?”
这话,像是劝慰兰才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兰才人摇摇头,忧心忡忡:“若是别的事情倒是还好说,唯独这种事情,皇家最是容不得。”
“你怎么也跟着她们胡说八道起来了?”月华蹙眉望着兰才人:“难道你也听信她们捕风捉影地胡编乱造?”
兰才人慌忙摇摇头,低声嘟哝道:“婢子只是担心,她们适才,适才议论说,梅林里面的是个男人......”
“你信吗?”月华望着兰才人:“那些人落井下石,恨不能无事生非。君淑媛怎么会这么笨,青天白日,就明目张胆地......”
说到一半,想起陌孤寒冷冽的一张阴沉黑脸,又将话咽了回去,低低地叹口气:“回去吧。”
入了冬以后,天黑得便早了。有风呜呜咽咽地掠过屋脊,怕打在窗棱上,月华总觉得像是有人哀哀啼哭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幻觉,自己这里离瑞安宫尚有一段距离,即便是君淑媛扯着嗓子哭嚎,自己也听不到,更何况她那样楚楚可怜的一个人儿,连大气怕是都不敢出。自己心里一直有事,所以便疑神疑鬼了。
她迷迷糊糊睡下去,夜半时突然就莫名心惊肉跳,惊悸而起,总觉得耳边似乎有凄厉的惨叫声,然后隐隐约约有拼命压抑的呜咽声。她坐起身来,支起耳朵听,风声呜咽,刮得院中梧桐树“咯吱”作响,许多声音又不太真切,似乎也只是幻听。
值夜的宫人听到动静,出声询问:“皇后娘娘可是口渴?”
月华摇摇头:“屋子里有些闷,你将窗子打开通口气。”
宫人上前将窗子打开一道缝,寒风呼啸着灌进来,耳边那哭声反而消逝了。
“你适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月华抚着心口,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宫人摇摇头:“婢子一直都是醒着的,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娘娘是不是梦魇了?”
月华便疑心果真是自己听岔,躺下来,觉得心惊肉跳,再也睡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