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一步想上前,被身边搀扶着她的檀若拦住了:“娘娘小心有诈,让奴婢先上前看看。”
秦嬷嬷已经壮着胆子,挑起手中灯笼,又是一声惊呼:“陆袭!”
月华这时候方才想起这个小丫头,当初自己刚进宫,住在慈安宫里,被陌孤寒误会摔伤了腰,她还曾经体贴地帮助过自己一次。只是后来太皇太后一死,听说宫里的下人们都被太后贬去做粗使活计去了,也忘记打听她究竟如何了。
她惊讶地走到跟前:“她怎么了?”
秦嬷嬷颤颤巍巍地挑着灯笼,檀若俯下身子,看一眼她的身上,并无伤口,然后搭上她的手腕,脸色就是一沉。
“怎么了?”秦嬷嬷也识得陆袭,多少有点交情,因此也追问道。
檀若有些为难,吞吐道:“她好像是小产了。”
“小产?!”月华与秦嬷嬷同时惊呼出声。
宫女私通有孕,这原本就是死罪。
月华震惊过后,问檀若:“她人怎样?还有救吗?”
檀若点点头:“就是失血过多,只要能止住血,应该就没事了。娘娘是要救她吗?”
一旁的秦嬷嬷有心给陆袭求情,又无法张口,欲言又止。
月华略一沉吟,吩咐她:“你回去咱们宫里静悄地喊两个人过来,把她抬回咱们宫里去吧。记得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不行,娘娘,这可是不吉利的,尤其是您现在正身怀有孕,会冲撞到您的。”
秦嬷嬷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道。
“救人一命,就当是为我的孩儿积点福德。”
“您要知道,您肚子里的龙胎可不是您自己的,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后那里可没法交代。您要救她老奴也巴不得,可是不能去清秋宫,不若就近寻个避人耳目的去处就好。”
月华知道秦嬷嬷说的也是实情,因此并不固执,略一沉吟:“我这里倒是有个去处,干脆就到暖棚里去好了,那里烧着暖炕,也没有闲杂人等。”
这倒的确是个好地方,可以掩人耳目。计较已定,秦嬷嬷不敢耽搁,立即唤来两个小太监,将陆袭抬至暖棚里安顿好。
檀若正是精于此道,几粒丸药用水化开,撬开牙关灌下去,不多一会儿,陆袭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缓了半晌,方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骇得魂飞魄散,立即就要翻身起来给月华下跪请罪。
檀若一把摁住了她。
“你失血过多,身子不好,就好生养着,别胡乱动弹了。”
陆袭吓得战战兢兢:“我,我,皇后娘娘饶命啊!”
月华肚子大,站得时间久了有些吃力,玉书跟过来,端过一个墩子,上面铺好小褥子,搀扶着月华坐下。
月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这宫里的规矩想必你比谁都清楚。”
陆袭紧咬着下唇,艰难地点点头:“陆袭知道错了,求娘娘饶恕陆袭吧。”
“他是谁?”
陆袭一怔,然后摇摇头:“陆袭不能说,娘娘若是要怪罪,就怪陆袭吧,是陆袭不争气。”
“你宁肯自己抗下所有的罪责,也不肯坦然招认?”
陆袭低下头,斩钉截铁地“嗯”了一声。
“何苦?”月华轻哼一声:“其实就算是你不说,本宫也知道他是谁。”
陆袭猛然抬起头来,满脸惊诧。
“这宫里男人不多,懂医术会堕胎的男人更少。”
月华这话分明已经是意有所指,陆袭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声音里微微带着颤抖,矢口否认:“不是的,不是的。”
“周远原本就与你相识,他能进宫当上太医,听说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陆袭,周远好歹也算是帮过本宫几次,你为什么不让他到本宫这里说一声,放你出宫就是,非要自己这样作践自己呢?”
“他说他有自己的难处......”陆袭这话无疑是已经承认了自己与周远之间的关系。
“难处?”月华一声冷哼:“男人若是心疼你,再大的难处也是自己扛,断然不应该让你一个人承受。由此可见,那周远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不是,不是的。”陆袭仍旧害怕在月华跟前坏了周远的形象,再毁了他的锦绣前途,强自辩解:“他也是无可奈何。”
月华无奈地叹口气:“檀若,你来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