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妃环顾四周一眼:“让我一直住在这里,了此残生,我宁可去死!”
纤歌停顿下手里的动作:“娘娘果真可以奋不顾身?”
鹤妃好像猛然间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只要能见到皇上,能出去,怎样的危险都可以。”
纤歌略一沉吟:“这个法子真的很冒险。”
鹤妃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你说!”
纤歌望着她,斩钉截铁地道:“寻死!”
“寻死?”鹤妃疑惑地问。
“不错,娘娘,就是苦肉计。就如您说的,皇上心软,若是听闻您以死明志,性命垂危,必动恻隐之心,会过来看您的。倒时候能不能抓住机会,让皇上回心转意,将您放出冷宫,那就要看娘娘您的本事了。”
“可,可若是皇上置之不理怎么办?”
纤歌思虑片刻,一指包袱:“写一封遗书,让侍卫交给皇上,怎样情真意切,催人泪下怎么写。”
“这个法子行吗?”鹤妃将信将疑。
“娘娘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一哭二闹三上吊,原本就是女人的法宝。若是娘娘不愿意试也就罢了。”
言罢继续忙碌手下的活计。
鹤妃不过略一思忖,便狠狠地一咬牙,斩钉截铁:“我试!”
纤歌停下手边的活,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浅色衣裳,连咬带撕,撤下一块,寻平坦处铺展开:“娘娘想好怎么写了吗?”
鹤妃微微踟蹰:“没有笔啊?”
“咬破指头,用血,这样才更坚决。”
鹤妃下定决心,略一思虑,果真狠心咬破指头,在大纸之上淋漓写下几字。
“只为博君一顾,错踏不归之路,今朝蒙冤受苦,此生痴情错负。”
“这样可行?”鹤妃将手指含进嘴里止血,眼巴巴地盯着纤歌,自己毫无主见。
纤歌点点头:“看者动容,皇上一定会有感触。”
鹤妃望着那几个字,自己也心生感慨,悲从中来,“扑簌簌”落下泪:“我为什么要嫁入这无情帝王家?”
失神地啜泣几声,一狠心,又写下一个血淋淋的“冤”字。
纤歌将血书用石子押上:“娘娘可是今日便行事么?”
鹤妃点头:“这里本宫一刻钟都呆不下去。只是纤歌,接下来要如何做呢?”
纤歌抬头,看一眼房梁:“等到娘娘踢翻脚下椅子,奴婢听到动静便闯进来,营救娘娘。娘娘只消紧闭眼睛,装作昏迷不醒,一切交给纤歌来应付。您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否则将前功尽弃。”
鹤妃也抬头看一眼房梁,面有惧色:“真的自缢吗?很冒险。”
纤歌点点头:“富贵险中求,别无其他方法。”
鹤妃心一沉,破釜沉舟:“好,本宫听你的。”
纤歌将包袱撕成布条,在房梁上系好,用手使劲抻了抻,确定足够结实。方才退出门外,轻轻地掩上了房门,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院子里的风极大,拍打着破碎的窗棱,沙沙作响。
对面廊檐下,坐了两个人,趁着还有最后一缕暖阳,正扒开衣襟捉虱子,用塞满了黑泥的指甲“噗”的一声挤出血来,或者是丢进嘴里,“咯叽咯叽”地用牙咬。
她们的胸脯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衣襟领口都硬得支楞着。
纤歌一想到在这里住得久了,自己和鹤妃都将变成这个样子,她就觉得不寒而栗。莫说锦衣玉食习惯了的鹤妃,换做自己,也承受不住,宁可冒险一试,换取生机。
她悄悄回头,透过零落的窗纸,见到鹤妃正背身站在那把斑驳的椅子上,将头往套里伸。她慌忙装作若无其事地扭回了头,向着远处挪了挪。
“嘭”的一声,是椅子倒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冷宫里格外刺耳。
对面的人抬起头来看了纤歌这里一眼,并且裂开干裂的嘴,冲着她露出焦黄的牙齿。
纤歌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寒战,慌忙转移了视线。
门外有人扒着门缝往里看。见纤歌就好生生地站在廊下,就缩回头去,走了。
纤歌认得出是适才替皇后带话,劝导自己保重的侍卫。一定是皇后叮嘱他照顾自己,否则冷宫里有什么动静,即便是打得头破血流,对于这些冷漠的人而言,也是不屑一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