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陌孤寒斩钉截铁地冷叱一声:“朕堂堂真龙天子就在这里,浩然正气,威震乾坤,鬼神敬而远之,何须那些江湖骗子进来胡作非为?你若是继续妖言惑众,扰乱得整个后宫人心惶惶,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雅婕妤满心盼望着陌孤寒回来,能劝慰自己两句,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丝毫不留情面,雅婕妤心里忍不住就有些委屈。
“皇上,妾身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妾身全都是亲眼所见,没有一句虚言。妾身也知道鬼神之说,乃是宫中大忌,若非是委实无奈,怎敢妄言?”
陌孤寒愈加不耐,面沉似水。
“朕若是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以后还如何教化子民?岂不被天下人耻笑?”
月华低声劝道:“这鬼神之说,就是一个心理作用。既然雅婕妤心里难安,不若便依了她,寻人进来做场法事,超度祈福也好,免得宫里人心惶惶。对外也只说是到大佛殿谈经论法。”
雅婕妤简直涕泪交零:“皇上,妾身求你,求你救救我,否则鹤妃一定会害死我的。她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活着的时候心狠手辣,死了定然也是睚眦必报的恶鬼。”
月华求情,陌孤寒无奈地挥挥手:“明日朕命人去庙里请两位高僧进来,到悠然殿里超度两日。你也适可而止,若是再借此蛊惑人心,朕定然严惩不贷。”
雅婕妤心里委屈,却又不得不强装笑脸:“谢谢皇上恩典。”
陌孤寒一声冷哼:“再服一剂汤药,明日烧热兴许也就退了,别再胡思乱想。”
雅婕妤唯唯诺诺地应下,陌孤寒拽拽月华的手:“我们走!”
月华轻轻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皇上!”
雅婕妤突然开口唤道。
陌孤寒扭过头来:“怎么了?”
雅婕妤几乎就要哭出声来,哀哀央求:“皇上,妾身委实害怕,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夜,就一夜!”
这样低声下气地央求,可见果真是害怕极了。
月华知道她害死了鹤妃和纤歌,心里有愧,所以害怕。这是因果报应,一点也可怜不得,自己刚刚还在为她求情,她便得寸进尺,有什么想法不成?不让她吃点教训,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月华心里一声冷哼,却温婉一笑:“皇上,雅婕妤病重,又是高热,最脆弱可怜的时候,需要人陪着,那妾身先行回去了。”
陌孤寒剑眉一簇,抿着嘴唇,对于她的大度明显有些不满,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人精荣祥察言观色,已经率先开口道:“外面下雨路滑,娘娘身子不方便,您稍等片刻,奴才去叫一顶肩撵过来。”
话音未落,月华许是心不在焉,刚走几步便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被荣祥眼疾手快,一手搀扶住了。
“娘娘千万仔细。”
“怎么这么不小心?”陌孤寒也骇了一跳,上前一步圈住她的腰,随口责怪道。
月华低头,见净如明镜一般的青石地上,竟然有一片水渍。因为屋子里点的灯烛亮堂,那水渍倒影了烛光,就比较醒目。
她脚下一顿,不动声色地用鞋尖抿了抿那水渍,扬扬脸,然后笑道:“许是适才脚上沾了泥,所以有些打滑。不碍事的,妾身仔细些就是。”
身后的雅婕妤只当月华是故意,满是恼恨,泫然欲泣地唤一声:“皇上?”
眉间微蹙,声音泠泠颤颤,令人一听便生恻隐。
荣祥早就体察到了陌孤寒的心思,为难地低声道:“婕妤娘娘,您今日身子不适,让皇上留下来可不合适,万一过了病气给皇上,这责任奴才们可担当不起,我们可是要吃太后的板子的。”
荣祥抬出太后来,雅婕妤理屈,不敢执意挽留,只可怜兮兮地望着陌孤寒,目中满是央求。
陌孤寒沉声道:“朕那里有辟邪宝剑一把,回头朕差人给你送过来,挂在帐前,百邪不侵。”
雅婕妤这才不甘心地泣声谢恩,目送陌孤寒与月华两人出了锦瑟宫,觉得心里万千委屈,而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