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孤寒退出殿外,太后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正笑得合不拢嘴。
半宿未眠,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困倦,满是精气神。
陌孤寒凑过去,正在齐声恭维的宫人们纷纷退避。他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就忍不住眉头一皱:“怎么这么丑?”
襁褓中的孩子未足月,再加上是双生子,个头不大,小脸通红,皱巴巴地缩成一团,自然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种粉雕玉琢一般的婴孩。
太后被众人围拢了,好话听了一箩筐,一听陌孤寒说这样的话,格外刺耳,就是一瞪眼:“当爹晕了头是不是?这是怎么说话呢?我皇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福气相。这小公主跟你小的时候一模一样,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陌孤寒再好奇探头看看两个孩子,紧闭着眼睛,连个眉毛都没有,小鼻子小嘴儿,哪里能看出自己的半点影子?他有些头晕:“哪个是公主?”
太后一努嘴:“呶,就是这个,宫里老人们都说皇子一落生就看起来沉稳霸气,小公主精灵古怪。”
陌孤寒明知道是宫人们阿谀奉承之言,却也受用,还凑过去仔细端详,不屑地撇撇嘴:“朕小的时候生得这幅模样?怎么跟只猴子一般?”
太后原本重男轻女,不待见小公主,可是一见她的样貌,就打心底欢喜,“嘁”了一声:“小时候多好看,你是越长越歪了。”
一旁宫人皆凑趣掩唇而笑。
陌孤寒与太后这两年里遇事颇有分歧,多争议,难得今日同享天伦,说话也都亲近了许多。
陌孤寒吩咐一旁的奶娘:“快些把孩子接过去,别累着太后了。”
太后一拧身子:“不妨事,让哀家多抱一会儿。自从你大了,都没有跟哀家亲近过了。现在,哀家这心总算是有了安置的地方。”
一句话说得陌孤寒心里有愧,也觉得自己对太后颇多挑剔,屡次气恼她偏袒泠贵妃,难为月华,孝敬也只是表面功夫,许久不曾与她亲近。
“这两个皇儿以后总是有母后给受累的地方,不急在这一时,如今都已经夜深,明日就是母后的寿宴,早些歇着,养足了精神,明日好做寿星。”
“做寿星哪有做祖母畅快?”
太后自嘲一句,将两个婴儿交给一旁的奶娘,喋喋不休地叮嘱一定要仔细,早产的婴孩都身娇体弱,半分疏忽不得。
檀若代宫里人应下,一桩一件吩咐下去,细致周到。
太后这才轻咳一声,开口问道:“皇后她没什么事情吧?”
陌孤寒摇摇头:“没事,就是身子虚弱了一点而已,明日大寿不能为母后您磕寿头了。”
太后佯作一脸的漠不关心:“适才哀家已经听玉书那个丫头说了,她给哀家准备的凤袍哀家很喜欢,就算是有瑕疵,哀家也收下了。这头磕不磕也无所谓,主要是她今日送给哀家的这两份大礼,哀家欢喜。”
陌孤寒并不知道凤袍一事,颔首应下,就吩咐宫人掌灯,叫了肩撵送太后回瑞安宫。
宫里的灯火次第熄了,宫人们安心睡下,憧憬着明日皇上的赏钱。
第二日,太后的寿宴照常进行,王爷王妃,以及长公主,驸马等进宫为太后拜寿,一起恭贺宫中三喜临门。
月华要卧床歇息,不能出门,陌孤寒也要在前殿宴饮,初为人父的他自然压抑不住地欢喜,恨不能普天同庆。
怀恩极早就寻个借口溜了回来,到清秋宫里陪月华说话。
孩子因为早产,喂养起来需要格外精心。
月华希望能像凌曦那般亲自喂养孩子,正在强撑着喝通乳的蹄花汤,一碗又一碗,淡而无味。
檀若在一旁劝慰,告诉她奶娘们自己都是亲自检查过身子的,一日要洗浴两次,进食五餐,样样都搭配得极为合理,让她放宽了心,不用太紧张,否则适得其反。
怀恩在门口处净了手面,方才静悄地进去,拿出两块上好的翡翠龙凤佩作为见面礼。
她今日明显是极用心地打扮过,饶是在门口净了面,仍旧可见描画得宛如烟柳一般的细眉,和残留着胭脂的红唇。一头秀发堆云一般地挽起,简单地装饰了累金点翠的花钿。一支步摇斜簪,流苏上的蓝水晶俏皮地挂住了一缕发丝。
“娘娘现在身子怎样了?有没有好些?”
月华点点头:“已经缓过劲儿来了,也恢复了气力,你怎么不在前面,这么早就回来了?”
怀恩轻哼一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你今日不在寿宴之上,那泠贵妃好生嚣张,白捡了你张罗这多时日的成果不说,简直就是以皇后自居,耀武扬威的。那嘴脸看着不顺眼,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