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歌那是自己寻死的,又没人逼她,她回来做什么?有什么冤情?”
......
众宫人又惊又怕,低声议论。
白眉道士不时地偷偷扫向月华,看她脸色,谨言慎行,哪敢再顺口胡诌,胡乱妄言?
月华微微一笑:“道长,这人故去之后仍旧不肯离开,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白眉道士点点头:“要想送走亡魂,就要圆满了她的心愿。”
月华不待泠妃与太后有所反应,开口道:“纤歌,你是不是觉得葬得不够风光?”
筷子依旧屹立不倒。
白眉老道踟蹰着摇摇头:“不是。”
泠妃试探道:“纤歌在廉妃那里遭了大罪,难不成还记恨着?”
月华摇摇头:“廉妃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仇恨是化不开的?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若是记恨廉妃,跑到雅婕妤那里去做什么?”
月华这句话意味深长,围观的众人心里就犯了疑忌。
泠妃看一眼月华,小心地轻声道:“纤歌对鹤妃一向忠心,莫不是觉得自家主子死得冤枉,来替主子鸣冤来了?”
太后立即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胡说八道。
月华轻咳一声:“鹤妃临去之前,的确是留下一封血书鸣冤,可见是受了委屈。纤歌,你尽管放心就是,此事本宫一定会还你家主子一个公道的。”
话音刚落,那立在水碗里面的筷子立即“啪”的一声倒了。
众人皆色变。
道士微微一笑:“这就是了。”
泠妃惊惧地左右扫望一眼:“她就在这里吗?”
道士莫测高深地点点头:“怨气深重,自然还在。”
“那,那就快些降服了她,或者让她魂飞魄散,这青天白日的,也觉得阴风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
白眉老道不自觉地又看了月华一眼,似乎是在征求意见一般。
月华眉头微蹙:“纤歌好歹也是义仆,对自家主子忠心耿耿。让她魂飞魄散未免有些过于残忍。若是能够超度或者送走最好。”
泠妃冷哼一声:“皇后娘娘如何这般护着纤歌?她死后还不安生,折腾得整个后宫鸡飞狗跳的,用得着手下留情么?还是永绝后患的好。”
月华不迷信,坚信人死如灯灭,但是她觉得这是对故去的人的一种尊重,所以坚持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纤歌只是觉得自家主子死得冤枉。若是鹤妃冤屈得伸,她自然也就不会继续作祟了。”
泠妃一直对月华也有疑心,听她言之凿凿,磊落坦然,扭脸对着太后道:“皇姑母,您看此事怎么了断?”
太后这半晌一直在沉默不言,紧盯着月华和那白眉道人。见二人一直眉来眼去,心中生疑。但是今日请道士进宫乃是自己临时间仓促决定,这老道也是自家人举荐,按说月华与他应该并不相识,也不可能提前勾结才是。
她细思适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冷不丁地警醒过来,月华此举的用意。她心里也是懊悔不迭,暗悔自己过于草率,顾虑不够周全。
因此她转首对着那白眉老道吩咐道:“就依照皇后所言,说两句好话,送走即可。”
泠妃大惑不解,不明白太后为何突然向着月华说话:“皇姑母!”
太后冷着脸一摆手,立即打断了她下面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老道领命,命人拿来一碗水饭,也没有了故弄玄虚请赏的心思,按照套路,手中念决,口中念念有词,背身泼洒了水饭,就说已经将纤歌送走了。
泠妃心里不服,数次欲言又止。太后心里乱糟,也没有了较真的心情,赏了两个道士银两,打发出宫,然后满意地看一眼月华,冷声道:“既然这该送走的也送走了,以后后宫也就安生了,全都各自散了吧。”
月华第一个恭声告退,带着子衿出了悠然殿,其他人也各自散了。
子衿相跟在身后,一路撅着嘴,明显有些不甘。一进清秋宫,便忍不住问月华:“皇后娘娘为什么不让我揭穿了那臭道士的把戏,反而让他领了赏银走?”
月华转身坐下,慢条斯理地接过水悠递过来的茶,将宫人们全都打发下去,然后开门见山地问子衿:“你为什么要揭穿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子衿气哼哼道:“他们一旦得逞,那雅婕妤岂不心安了?也太便宜她了。就应该让那心术不正的人担惊受怕,惶恐度日才好。”
月华放下手里的茶盏,正襟危坐:“你就是为了这个,故意惊吓雅婕妤?”
子衿一愣,低头不安地揉搓着衣襟:“惊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为什么要扮鬼故弄玄虚?”
子衿的脸上忍不住就是一红,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我不知道您这是在说什么。”
“清明那日,你趁我不在,偷偷爬到锦瑟宫寝殿的房顶上,揭开琉璃瓦,放进黑猫,然后用绳子垂下人偶,故意惊吓雅婕妤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