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忙起来这日子就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年根,四宝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每天上班的心情都跟上坟一样。
给位份高的妃嫔的份例眼没几日就送完了,接下来就是一些位份低的小主,四宝最不爱伺候这些美人才人,倒不是她势力眼儿,而是年轻些的妃嫔沉不住气,又大都住在一起,看见哪个份例略多些或者略少些,闹起来能把屋顶掀了。
更有几个采女选侍之流见四宝区区一个小太监都生的这般娇嫩,眼珠子瞪起来恨不得把她的脸皮剥下来缝在自己脸上。
四宝好几天都没顾得上抱大腿了,好不容易把这头熬完,眼看着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又开始准备着宫宴的事儿,她收拾了东西准备去皇盐库去取东西,没想到刚进库房,就听见库房后面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打骂之声。
皇库这边十分偏僻,来的人也少,于是成了一处著名的约架圣地,好些小太监起了口角互相不服气,就来这儿约一发,手底下见真章。
四宝随意往后瞧了一眼,不由得怔了怔,就见谢乔川被几人围在中间,清俊的脸上已经挂了彩,不过围着他的那几人也没讨着什么好,脸上也都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想了想,好像围着谢乔川的那个领头的就是上回在司礼监刁难他的,他还从台阶上摔下来过。
这人捂着眼眶恶狠狠地瞪着谢乔川:“好小子,有把子力气啊!不过你今天就是李元霸在世,也别想逃得出小爷的手掌心!”
谢乔川拧眉看着他,冷淡中透着几分不屑。
这眼神显然更刺激人,他一下子就怒了,一边伸出拳头要打人,一边骂骂咧咧地道:“你上回害我摔得鼻青脸肿,今儿我要是不废了你,我就不姓王!”
他话越说越难听,又说些什么卖屁股进的司礼监,长着一张狐媚脸之类的话,四宝都听不下去了
谢乔川眼神暗沉,他好像练过功夫,侧身轻巧避开,不过双拳难敌四手,被几个人同时围攻,也有些招架不住,渐渐显出不支之态来。
王太监越发得意:“别怪小爷我仗势欺人,要怪就怪你小子太不招人待见,连根能帮你的人毛都找不出来!”
四宝想着谢乔川怎么也算帮过自己,见他脸上又挨了几下,忍不住道:“住手!”
王太监刚说完就被打脸,脸色顿时黑了,嚷嚷骂道:“你谁啊你!司礼监办事儿闲人少插手!”
四宝还没来得及开口,谢乔川就看了她一眼:“他是我弟弟。”
四宝见他占便宜占的这么顺溜,硬生生给噎了一下,忍着喷血的冲动道:“对,我是他...兄弟,你们今儿个敢动他,就是跟我过不去!”
王太监在司礼监的级别太低,不知道她最近在督主跟前十分得脸,但司礼监又把其他监不放在眼里惯了,也不怎么在意姓谢的怎么冒出来个兄弟,鄙夷道:“你?你算哪根葱?不想挨揍就给我赶紧滚蛋!”
四宝毫不客气地道:“你叫谁滚呢!该滚的是你吧,这是我们内官监的地盘,轮得着你们来撒野吗!信不信我这就叫上百十号人来废了你们几个!”
呸,当她是吓大的啊!
王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四宝就跑到院外,冲着外面吆喝了一嗓子:“有人来咱们这儿闹事儿了,有喘气儿的都抄家伙出来!”
她平时人缘还算不错,这么一吆喝还真有十来个人陆陆续续地给冲了出来。
王太监给吓了一跳,秉持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恶狠狠地瞪了四宝一眼,又重重啐了一口,带着人抱头鼠窜了。
四宝上前把谢乔川扶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他一张俊脸被打的圆圆润润,忍着笑道:“你可真够倒霉的啊。”
谢乔川嘴唇微动:“你...”
四宝抬起头:“我咋?”
他目如点漆,似含着千言万语,但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把衣襟的褶皱拉平,一言不发地走了。
四宝原来跟他当兄弟的时候,最烦他一脸‘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的傲样儿,见他还是这幅德行难免郁闷,从荷包里摸出百十个铜板给几个出来帮忙的兄弟分了。
她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等到了腊月二十九,冯青松又催她做点黄米年糕给督主送过去。
她对于抱大腿的事儿非常热衷,下厨蒸了一锅热气腾腾的年糕,小心放在食盒里准备给督主送过去,御膳房那边却又吩咐过来,让她从皇坛库里起几种坛菜送过去。
四宝给烦死,尼玛大过年的能不能让人好好地抱个大腿!
不过她抱怨归抱怨,却没敢耽搁差事,想了想把食盒提上,取了钥匙去开皇坛库的门儿。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她亲眼盯着人把坛菜绑好送过去,皇坛库里守门的都下了值,她却不敢懈怠,小心检查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