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正捏着烟,有些出神地在桌上轻轻怼着,心里好难受。
卢平使劲嘬了口烟,吐出浓雾:“老周,你懂的,咱们和商人的关系一向比较复杂,我这边这种事最敏感。”
“嗯?”
“人家搞的是资本主义,我们是社会主义,但人家发达有钱,我们呢......没办法,声音大不起来啊!
说到爱国,内地十亿人,有几个不爱国的?咱们就是没钱,不然为什么很多事要求到他们那边?
那你再看,咱们多少老同志攒一辈子钱最后交了党费,支援国家建设一干就是一辈子,啥也不求......但人家从碗里嘴里省点就抵得上多少老同志几辈子,你说怎么办?”
卢平语气伤感,眼圈微红。
周正微微点头,轻轻吐了口气。
“老周,咱们现在搞经济建设很需要这些爱国商人的支持,不过也要讲究方式方法,逼捐这一套肯定不行的!你逼了一次能成,第二次呢?冷了人心人家还能理你吗?”
“唉,很多事也不是光有钱就可以的,你看...以前的事不提了,就拿现在来说吧,跟人家谈投资,也得顾虑他们的一些做法,考虑到他们是不是有别的什么要求。
比如他们捐东西就会加点别的要求,要个回报,少的像是冠个名,包玉刚,也是香江的有钱人,也是爱国商人,那年在他老家捐了楼,就说要用他父亲的名字叫那个楼,首长特批的,别的呢?”
“嗯?”
“有的捐十万二十万的,就要这个那个的,这种事多了,那边有个电视台,就老想着把电视信号转进来,我们都没法同意,因为有负面影响要考虑。
那像这一次,你说人家掏这些钱了,回头说个什么事,我们是办还是不办?”
卢平把本子转个向亮给周正:“首体厂一个就要这个价,一百万个多少钱?这么多钱,你说...不好拿啊!”
“......”
“办?我们免计划这是吃大亏的!不办?人家这真金白银掏出来支持你啊!”
“他这个不是买免计划的吧?你会不会想多了?”周正问道。
“都一样的,人家也看不上免计划送的那点小东西......送礼得还啊!还礼得对等......这几千万咱们得还什么?不还,以后这关系还怎么处?外人怎么看我们?人家都在看,他不要,那别人还要呢!”
卢平摘下老花镜,掏出手绢,擦了镜片擦脑门,“这孩子大局感差就不说了,人情世故怎么也不懂,老周啊老周!你放他出去之前没给培训一下?”
“我....也不懂这个......”周正拿起火机,终于开始点烟了,虽然卢平话不好听,但貌似说得合情合理。
霍应东的名字,周正也是多次听过,那么他做出这么个举动来配合内地的计划似乎更多是出于爱国情份,只是这种政商关系的复杂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些事,其实是一件事,老周,你没看出来吗?都是为了他那个免计划,唉!把别人哄得跟着转,真事似的!”
卢平又拿起电话,按着号,“我得再问清楚点,恐怕工委会那边还没看出这么多弯弯绕绕,哼!”
…...
“你们去把门关了。”韩力回头吩咐道。
他刚才已经想明白了,这黄志恒鸠占鹊巢还灭人满门,与邻人的关系肯定好不到哪去,直接关门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打听。
更何况这是濠江,就算给人看到把人绑走,估计也以为是欠了赌资。
关门,开灯,昏黄的灯光照下来,整个店里顿时显露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氛。
所有的家具都拉出奇形怪状的影子,发黑的青砖地,黑黄的墙面,玻璃隔间里头,案板上还摆着几块肉,在灯光下带着惨淡的红......
知道这里不久之前死过九个人,又都被分了尸,纵然这些人都是经过培训见过血的,也不由得寒毛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