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充满了节日的气氛,人们相互奔走,就为了和最亲的人说一声新年好,并奉上衷心的祝福;小孩子们拿到红包之后,一窝蜂的四处奔跑着,胆子大点的孩子点起了烟花;还有一些人拎着酒肉去拜祭神灵。
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那天晚上爆炸之后,何秀龙一度认为老朱已经死了。他拼命的将对方拖出来,想找个地方落脚,无奈四周不是火就是雪。休息了一会,才慢慢的背上他,一步一步的离开了那个致命中心。
一路上他边走边说,说那些在军营的日子,说他朱世琛原来是怎样怎样欺负自己。他本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这个老战友埋了,可谁知他不知啥时候醒了。
那是怎样一段艰难的日子啊?
他们熬过了伤痛,熬过了风雪。今天,又在饿着肚子熬着思乡之苦。这是别人家的大年初一,春节的喜气似乎和他们毫无关系。
被烧掉的头发也慢慢长起来了,不止是头发,连胡子也边长了。他们躲在某条街道的一个巷子里,这个角落原本有一个流浪汉,或许是冻死了,或许是找到亲人了,谁在乎呢?反正现在这里是他俩的地盘了。
看着朱世琛的样子,何秀龙有点想笑。头发卷卷的,而且像是被猪啃过似的,胡子拉碴,脸上肮脏不堪。可他并没有笑出来,想必自己现在也差不多吧。
“吃啊。”何秀龙吞下半个馒头。
谁知道朱世琛看着馒头,一下竟哭了起来,他把馒头丢在何秀龙跟前:“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啊。你让我这么苟且的活着,看不见一点希望,你这样是在救我吗?”
何秀龙二话未说,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光,把他打得愣住了,竟一时忘记了哭。何秀龙说:“那你去死啊。你去吧,我再不拦着你了。我们费了多大力才脱离了他们的监视,你竟然说没有希望。你还想回国吗?你心里还有家乡吗?我对你太失望了。你知道我为了救你......”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继续说:“我他妈上街去捡垃圾,你看,你看,你盖的这些破棉被,都是我捡回来的。”他边说边掀开了搭在朱世琛身上的几床被子:“我他妈厚着脸皮去街上要饭,是要饭啊你不知道吗?”
何秀龙缓和了一些气氛,捡起馒头:“你要死是吧?行,那我吃了。”
朱世琛猛地扑过来,笑着说:“龙哥,你受累了。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哎哎,你别真吃啊。”
何秀龙在馒头上小咬了一口,就让他抢了过去。
他们的衣服已经可以和在地牢里时的衣服相提并论了,唯一能御寒的仅仅只是两三张并不算太厚的被子。何秀龙说,这都不知道是怎么弄来的,能不死已经谢天谢地,就不要再抱怨艰难了。
是的。希望,是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的。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当然,死比活着更简单明了。
吃完馒头,何秀龙笑着问:“哎,老朱,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像韩信?”
朱世琛可能是吃的太快,噎着了,打了个嗝:“啊?韩信?像你?还是我啊?”
“我。”何秀龙拍了拍他的背说。
“太像了。哎呀,突然好想吟首诗。”朱世琛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忽然大发感慨。
“啊?你还会吟诗?”何秀龙作出比看见行尸还吃惊的表情。
“你听着。古有韩大将军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忍胯下之辱。今有我何秀龙大哥不顾廉耻捡垃圾,为兄弟讨饭。”朱世琛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咋样?”
其实何秀龙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诗,但他笑着答了句,还不错。
朱世琛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龙哥,以我们的本事,潜入某个家庭简直是易如反掌。为什么要在大街上受这样的苦?我想不通。”
何秀龙说:“我也这样想过。但是我们不知道要呆多久,如果太长时间,可能会暴露的。我们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怎能再次落入他们的手里?你怕吃苦吗?”
朱世琛摇了摇头:“那我们可以不断的变换地点,他们也无迹可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