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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常瑞青紧紧皱起了眉头，好像不怎么赞成的样子。孙中山站起身，在会客厅里踱了几步，低声自言自语道：“北洋还有十八个师，十二个混成旅，几十万大军啊……”他转身看着做沉思状的陈独秀：“仲甫同志，你们政务院是什么意见？破坏容易建设难呢！少打些仗，总能少一些破坏吧？”

陈独秀对这个突然被孙中山提出的建议也没有什么准备，思索了半晌，才缓缓地摇头：“我的意见是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如果收编北洋的三十多万大军，虽然眼下可以少打仗少破坏，但是这三十多万北洋兵毕竟不是革命武装！我们不可能信任他们，他们也肯定要提防我们……现在我们国民政府所辖的武装虽然多达130万，但其中真正由军事委员会控制的革命军队不过12个军60万人，其余近70万军队多是有军阀性质的旧军队，如果再收编30多万北洋军，那在我们未来的军事力量中，旧军队的数量就要高达100多万了！这100多万旧军队每年要吃掉多少军饷？我们为了防这些军阀部队，又要维持多少革命军队？这下去，恐怕我们有限的财力都要用来养军队了吧？还哪里有建设国家，发展工业的财力？”

常瑞青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似乎陈独秀的回答让他非常满意。他沉吟了一下，接过话题，对孙中山道：“中山先生。属下对于徐又铮、吴子玉的为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们都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哪怕我们的兵力多过北洋几倍，他们还是会顽抗到底的……您怎么会想到要收编他们？莫非您和他们有什么私下的接洽？”

孙中山悠悠地望了眼常瑞青，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苦笑：“大战将临，我这个最高统帅也有些忐忑了。所以前日j石转来日本朋友的建议，说是可以代为劝说北洋归附，就难免有些心动了。”

一听到是日本人的建议。常瑞青就明白了个大概，那些日本鬼子大概是想把国民政府变成另一个北洋吧？孙中山又踱了几步，接着又往下说：“日本人还表示。可以支持我们收回海关和英法租界的要求。还希望和我们一起共同支持远东共和国的独立自主……”

“不行，这可不行！”陈独秀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了孙中山的话：“先生。这是日本人分化我们和苏俄的阴谋！苏俄平定叛乱以后肯定要将红旗插到远东来的，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做？”

孙中山皱起了眉头：“仲甫，我也知道日本人没按什么好心，可是我们眼下要收回关税、收回租界，实在是需要日本这个强援的。”他又看着常瑞青：“耀如同志，你的办法多，你说说看，我们应该怎么应付日本？”

常瑞青的神色有些复杂，他仰着脑袋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有道理。日本虽然居心不良，可我们还是可以借一下日本这个东洋霸主的威势来摆脱英法的压迫。再说现在日本占据俄国的滨海、萨哈林两省后，同苏俄的私仇已经解不开了……我想日本高层现在最担心的应该就是中俄结盟了，他们现在很可能是在用远东共和国试探我们的立场。如果我们坚决不肯介入远东共和国的事务，那就等于暴露了我们亲苏俄的立场。反之。我们如果在远东共和国的问题上追随日本，那日本必然会以为我们向他们交了投名状，就会在关税和租界问题上支持我们了。”

陈独秀好像有些发急了，他跺了下脚，大声地喊道：“那我们也不能上日本的战车啊！”

“不，不。不，不是上日本的战车。”常瑞青摇头道：“我们可以和日本一起进入俄属远东，但我们进入俄属远东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将俄属远东从俄国的版图上分裂出去，而是为了帮助苏俄保住这块领土。”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又接着对陈独秀道：“陈总理，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日本已经下了进入俄属远东的决心。如果我们不跟进，他们也会独自进入，或者是迫使蒋j石将军追随他们进入俄属远东。那样俄属远东的局面将会完全被日本所掌握，对莫斯科方面岂不是更加不利吗？他们现在暂时还没有力量向俄属远东派出大军，只能依靠地下组织和少量的游击队进行斗争……如果我们的力量可以进入俄属远东，不是正好可以在暗中帮助俄国gcd来发展他们的力量吗？说不定远东的俄国gcd人可以在我们的帮助下，将远东变成一个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就像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一样！所以我们的力量进入俄属远东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那个《中日远东三国同盟条约》可是决定不能签署的。”

听常瑞青这么一解释，陈独秀似乎是被说服了，他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我们或许能向苏俄方面解释得过去。可是日本一旦发现我们在暗中帮助俄国gcd，他们会采取什么报复措施呢？”说着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常瑞青。

常瑞青笑了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到日本人发现不对，咱们的关税问题、租界问题恐怕都已经解决了，北方的北洋势力也被我们完全扫清了，到时候的局面就不像现在那么困难了。再说了，我们的国民政府本来就是国共联合的，有中国gcd的份额在里面，中国gcd帮助俄属远东的gcd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他们日本人要怪只能怪自己糊涂了。”

陈独秀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国民政府在俄属远东问题上追随日本的做法。孙中山也吁了口气，心道：“这个常瑞青还真是能吹。死的也能给他说活了！要是那位列宁同志也和陈独秀一样好骗就好了！”

……

1919年1月5日。

汽笛声嘹亮地响彻在广州南关的天字码头上面。在和孙中山、陈独秀统一了对日、对俄（苏俄）外交的问题的策略之后。已经挂上北伐军总司令（抗俄已经结束了）的名号的常瑞青上将终于也要动身北上了。他的北伐军总司令部摆在了刚刚被北伐军第一方面军攻占的江苏南京，我们的常总司令和他的司令部将搭乘国民革命军海军的军舰直达上海，然后再换乘火车抵达南京。

北伐军总司令北上的日子是早就对外公布了的，之前一天，国民革命军还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北伐誓师大会和阅兵式，孙中山还在黄埔公园发表了北伐演说，场面搞得十分热闹。今天的天字号码头上也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大都是一些衣冠楚楚，带着卫兵随从的大人物，都在翘首等待着常总司令的到了。

码头上。威风凛凛地停靠着一艘在中国来说是最强大的巡洋舰海圻号。整艘军舰刚刚油漆过一遍，通体刷成了白色，非常耀眼。北伐军司令部的军旗已经高高飘扬在海圻号的桅杆上面。不过常瑞青本人却还没有上舰。

码头上突然传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就看见几辆黑色的轿车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从码头外面缓缓驶来。当先的一辆，正悬挂着一面迎风飘扬的上将旗！在码头上为这位北伐军总司令送行的国民政府的官员，国民革命军的将领，还有一些广东省的开明绅士的代表，都使劲地开始鼓掌。接着就看见车队停在了海圻号的舷梯边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军官，穿着黄色的呢子军服，武装带整齐。军靴锃亮，脸上全是肃穆的表情，冲着欢送的人群用力挥了下手，就在一片镁光灯的闪烁中大步走上了海圻号的舷梯。

不过此刻在码头上欢呼的那些人，恐怕没有几个能够想到。这位身材高大穿着上将军服的青年其实不是常瑞青，而是他的副官兼替身，黄埔一期毕业的郑中源中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