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山门口张望了半天,才看到安翰斯背对着自己,站在石阶前,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纱罗刚走到他身边准备出声叫他,就看到那张平时总是缺乏表情的脸上,此刻竟然显出了迷茫和哀愁。
“喂——”纱罗刚泱泱地开口想吐槽他一下,安翰斯就静静地开口了。
“……曾经……有一位死徒贵族因为一时的善心,而救了一个因为重伤、失血过多而几乎要死在战场上的青年。”
“你——想活下去吗?”
“我还……不想死……”
“那么、就活下去吧。”
“而那个因为那位死徒贵族的血而活下去的青年,最后却恩将仇报杀死了他。”
而后很诡异的,安翰斯竟然低声笑了起来。吓得纱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是,安翰斯平时总是一副棺材脸,根本没见过他有别的表情。偶尔就算露出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也是被纱罗囧的或者气的。
[这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一大段自我独白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诡异的表情和笑声——-_-|||]
[你要知道,吸血鬼都是怪异且寂寞的生物,偶尔是会这样抽风一下的……这种时候,一般言情剧的女主角不是都应该抓紧时机安慰一下然后推到之么?]
[……=。=可以请你闭上嘴巴么?请滚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再出声痛哭好吗?]
“安翰斯,你憎恨吸血鬼吗?”话才问出口,纱罗自己都自嘲地轻笑了起来,[这个问题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好蠢。身为死徒27祖18席的他,之所以会狩猎同类,难不成是出于兴趣爱好吗?]
“你问了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呐……”安翰斯有些困扰地苦笑了起来,月光披洒在他背上,看上去充满了伤感和怀念。——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柔软的情绪波动,而不是类似于憎恨的情绪?
“————我恨它们。这点是不会错的。”只有一瞬间,他的身上散发出寒冰般的冷酷杀气。
“但是、你是指他们的行为吧。而不是指它们本身。善恶的概念并非人类独有的、不同的生物也有着不同的观点。真祖、死徒什么的,也不过是同人类相似又不尽相同的物种罢了。”
“也没错。只是我……——”他无意识地抓住自己的喉咙,下面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这与对象是善良的吸血鬼、或者是邪恶的吸血鬼都没有关系。他单纯只是,对于它们吸血杀人的行为感到不快。
“……安翰斯,头低下来。”差不多明白他在纠结什么的纱罗突然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稍微弯弯腰,不然自己够不着。
然后在安翰斯不明所以地弯下腰后,她一把捏住了他的两颊,像捏橡皮泥似的狠拽,他脸上立刻被拽出一大片红色的印记,“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说。”
“现在的你还有闲工夫伤春悲秋?瓦勒契亚这颗□□还不够你头疼的?还有可别忘了你现在等同于欠我一大笔钱!!我的血可是很贵的!=皿=”
“………唔——”
看到安翰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也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纱罗立刻警惕地往后跳了几步,“喂喂,你不要突然之间就吸血冲动上来好吗?很吓人的!”
谁知安翰斯竟然直起腰,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喉咙,苦笑道,“……你要知道,我过去八百年,可是从未吸过血。”
纱罗一愣。然后一副看珍稀动物的表情看着他,“你过去八百年……真的不吸血?”
“嗯。”
“………”怀疑的眼神。
“………”安翰斯被她看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继续怀疑。
“……你想怎样?”实在忍不住,安翰斯终于问出口。
“你说谎。”纱罗斩钉截铁地用了肯定句式。
“……死徒不吸血真的有那么稀奇吗?”他突然觉得有些无力。
“其他死徒我是不知道啦,毕竟死徒27祖我只认识你一个,瓦勒契亚则根本谈不上认识。短时间不吸血也许可能,但是吸血冲动上来,就算是真祖的白姬也无法抵抗这种本能吧。”
纱罗瞥了他一眼,嗯嗯地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说出了有害他心情的话——“相较而言,还是目击到UFO的几率比较高呢。”
“………”安翰斯彻底无语了。[在她看来,我是超越灵异现象的存在吗……]
“唔~死徒不吸血啊……”沉吟片刻,她踮起脚将手贴到他额上。
“我没发烧。”
“………”放下手猛盯着他看。
“不要用怜悯的眼神看我。”安翰斯不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