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思量她如何落水,也没有办法和证据再将事情往李纯头上扣,她只想到了后果。
王上也不在,她如何转圜?
她能证明什么?她又有什么证据!
她已成了笑柄……
李纯不在,她没法攀附。
她如此丢人,势必不可能再留在大周了。
看来,她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看了她的四人选一。要么,打道回府!
可她不要回去!
顶了个如此名声回去,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公主别怕,王上那里已经去通知了,很快就能过来。”
此刻的秀儿却惊喜开了口。
“瞧,朴姑姑跟那位常在借到斗篷了。还有,文兰公主也在过来了……”
文庆一眼瞪向秀儿。
蠢物!
这就高兴了?接下来,还有高兴的事?
文庆扫眼过去,盯住了正提裙极快跑来的文兰。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便觉得文兰不怀好意。
她顿时紧张起来。
她看不清楚,可她就是觉得文兰在笑。
或是心虚吧,文庆只怕自己先前算计了文兰,此刻对方会落井下石,连自己二选一的机会都不留。
文庆一个激灵。
“皇上……”
她迅速做了决断。绵绵软软的声音在烈酒的作用下带了沙哑,听来还有些委屈加可怜。
“您的大氅,能否借文庆一用?”
她使劲掐了秀儿,秀儿才反应过来,搀扶她前走三步并跪地。不动还好,这一动,她差点又吐了。她使劲咬着舌尖,尽力挺直了腰板,避免栽倒下去。
站在帘外的皇帝一叹气,有些犹豫。
他已刻意回避了。
他从不缺女人。文庆这样的,他身边很多了。他并没有兴趣。
“皇上,求您怜悯。文庆谢您怜悯。”
文庆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没立马转身,她只得重重一叩首下去……
皇帝解下了大氅,却没有亲手送来,是于公公接下并递进了帘中。
文庆打着颤披上狐毛,眉头却打了结。
她一咬牙,膝行几步,叩下的同时,借着大氅的遮掩,抱住了一只龙靴……
“皇上若不怜悯,文庆便只死路一条了。”
皇帝再一叹,回眸瞧她。
只见她泪流满面,的确可怜。
可皇帝很不爽快。几个意思?这是在要挟逼迫他?不收她,她就死?
他的确是看到了她的肩和脚,可用得着以死相挟吗?真要死了,还真就成了他的锅了。老七那事还没弄妥,他难道还要再欠朝鲜一份情?烦躁顿时上来。
文庆还在巴巴低声求着:“求皇上怜惜,文庆已无退路。皇上给个机会,文庆一定尽全力……”
“松手。你起来说话!朕答……”
“皇上……”于公公拉了拉皇帝袖子,示意皇帝瞧去。
只见李纯正在左右搀扶下气冲冲过来……
皇帝有怨气上来,瞧这家伙办的什么事!他这么一脸怒容又是要冲谁发火!
皇帝顿时忘了他话才说了一半,用力一甩便挣开了文庆,走出了八角亭,面对李纯迎了上去。
文庆不防还脱了力,又是一栽,擦伤了手臂……
她面如死灰。
皇帝没说完,就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
帘子被打开,进来的是一脸焦虑的文兰。
“妹妹?你没事吧?”
冒雨赶来的文兰哭丧着脸。“你怎么了?”
见文庆忙着裹狐毛还没能站起身,她赶紧蹲身来扶。
“丢人现眼,恬不知耻!你下贱到家了!”可文兰却凑近了后低笑骂了起来,随后作势要去抓文庆狐毛的系带。
接连被打击的文庆被刺痛已不能忍,又见文兰不怀好意,顿时又慌又怒。
真要被她再夺走这大氅,自己真得一头撞死了。
“闭嘴!滚开!”文庆边躲边伸手去推撞文兰……
可她一出手就瞧见文兰笑了。
笑得灿烂。
随后,她又瞥见帘外站了一人——她们王上。
瞬间,她的心再次坠下了深渊。
上当了!
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皇帝那儿,完全不知王上什么时候过来的。
所以这文兰,是瞧见王上到了才故意上前激怒自己……
果然,只见没多少力的这一推,却叫文兰重重摔出去了。
当然,文兰没摔到,因为朝鲜王将她扶住了。
朝鲜王一把掀帘,怒气冲冲瞪眼文庆。
迫于众目睽睽,迫于颜面,迫于还要与大周皇帝继续一笔笔烂账,朝鲜王忍住了一脚冲文庆踢出去的冲动。
他错了!他还真以为文庆有多少能力,满口夸夸其谈,可非但一事无成还吃里扒外!不是说好了皇帝是留给文兰的?她连嫡公主都敢打敢骂敢算计,那么背着自己时,她又还有什么不敢的?
“王上误会了。不是您看见的……”文庆再次跪下了。
“你给本王闭嘴。眼见为实,多说无益。你先给本王把眼下这事给捋清楚了。”朝鲜王自然看懂了,文庆身上的大氅,是前几日,他亲手送给皇帝的。此刻却到了她的身上。
目的显而易见。
此刻的朝鲜王,很理解文兰。
他生气,倒不是女儿跟了皇帝有多好多重要,关键是文庆的行为属于背叛,让人愤怒。
朝鲜王捋着爱女的发丝,看着红了眼,周身都湿了的文兰,心疼更是难以复加。
“兰儿身子不好,怎能淋雨。别伤心,父王一定会给你张罗一门最好的婚事。”
……
另一边,皇帝堵去了李纯身前。
“李将军这是酒醒了?”皇帝磨牙。
李纯刚刚被弄去了廊下醒酒。于公公安排了茶水御医过去,可这么快又回来了,看来效果不错,立竿见影了。
在皇帝看来,这厮是见自己与文庆已经牵扯到一起后,便主动冒头了。
“你胆子越来也大了,连朕也敢算计!”
李纯知道,皇帝真怒了。
但不要紧!
……